原來鄧惠仙在玩“曲水流觴”時運道不好,桃花酒傾於泉水中,便認罰做了首桃花詩,大家都覺得不錯,另幾位貴女卻不太服氣,相執不下時,一位叫黃秀雲的指著一旁烏喇那拉.妮莽衣堪堪掛好的畫道:“有能力就再賦一首關於海棠花的詩呀,烏喇那拉姐姐的這幅《春園海棠》也不是什麼詩都配得上的,畫好詩好,這才相得益彰。”
是不是舉辦的花會活動都差不多所以刁難人手段也是大同小異?莊親王福晉是見慣了,雲珠一時間卻有些古怪的感覺,畢竟她也曾是這種事件的主角。
場中幾個當事人卻還在繼續——
“你說賦詩就賦詩啊,可真了不起,我差點以為眨眼就到了複選呢。”瓜爾佳.欣榮諷刺道。
好毒啊,佛拉娜和薩仁連忙咬住嘴唇,就怕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黃秀雲氣紅了臉,又不好在這方面與她爭辯,“我不過覺得她寫的桃花詩當不得這麼多人的稱讚,想著她若有真才便再賦一首給我們瞧瞧,你們既不願意我還能強押著不成?”說完,她人也冷靜下來了,在這種場合沒必要爭這種無謂的輸贏。
她的決定的是對的,履親王福晉和怡親王福晉也走了過來,眾人紛紛讓路,這才發現了立在後頭的莊親王福晉和雲珠,心下不由有些打豉,剛才沒做出什麼失儀的舉動吧?!
履親王福晉做為東道主,淺笑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瓜爾佳.欣榮道:“沒什麼,我們正討論烏喇那拉姐姐畫的這幅海棠花正缺一首詩配呢。”
雲珠看去,原來烏喇那拉.妮莽衣畫的是一幅垂絲海棠,花垂如珠,曼卷如絲,色如胭脂輕點曉天明韋,清雅妍麗,滿園的春色成了它的陪襯,成了淡淡的粉影。
“確實畫得不錯。”履親王福晉讚道。海棠可是花中貴妃呢,這烏喇那拉氏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這時烏喇那拉。妮莽衣突然開口了,“四福晉的詩才也是有名的,當年莊親王府的菊花詩如今還是不少閨閣少女的傳誦佳作呢,不如請四福晉今天也湊個興?”說著竟將蘸了墨的筆遞了過來。
她這是覺得只有四福晉才配得上為她的畫題詩了?此言此行,不僅黃秀雲深覺方才自己唐突,連鄧惠仙、瓜爾佳。欣榮眼中都閃過一絲不悅。
133、花影妖嬈各佔春(下)
她若不遞筆,雲珠還覺得一切只是湊巧,可她這一遞,雲珠直覺有些不對勁了。烏喇那拉。妮莽衣似乎過於急切了些?!
不過是賦首詩,還能有什麼陷井?她笑了笑,眼光落到那幅海棠畫上。
海棠?自己做過關於海棠的詩……是雍正六年的生日宴,寫的是《紅樓夢》中林黛玉的《詠白海棠》,難道烏喇那拉氏也知道這事?不無可能。
那她今天弄的這一出,是以為自己會將舊作拿出來用?將來這事傳揚出去,自己便脫不了一個拿舊作湊數賣弄的名聲,這文人名士最討厭的就是對文不誠的人,別的婦人也就罷了,自己可是皇子福晉,未來的國母,要求自然與她人不同。
有這樣的汙點瑕疵在,只怕連以前建立起來的好形象都被破壞光。自己母儀天下時面對其他人的指點還可能保持一貫的淡定眾容、理直氣壯?!或許到時還會出來個什麼事情抹黑自己……
就算自己不用舊作,將詩題到她的畫上,無形中她也將自己提到與自己並肩的位置上,說出去,只會提高她的形象……這女人也成功地讓自己成為她宣揚自己的踏腳石。
“那我就來個拋磚引玉吧,海棠我也喜歡,不過更喜歡白海棠些,就寫首《詠白海棠》吧。”這次沒有看錯了,烏喇那拉.妮莽衣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雲珠勾了勾唇,揮毫在潔白的宣紙上寫下:
“珍重芳姿晝掩門,自攜手甕灌苔盆。胭脂寫出秋階影,冰雪招來露砌魂。淡極始知花更豔,愁多焉得玉無痕?欲償白帝宜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
這詩一出來,烏喇那拉。妮莽衣神色微不可覺地滯了下,眼底閃過一絲怨毒,覺得這詩從頭到尾無不在諷刺自己,身上的衣裳首飾,還有自己天生的麗色,都是那麼地庸俗,不是出於天然,更沒有冰露砌就的高潔靈魂……而自己此時此地做為,也無大家閨秀所重視地自珍芳姿,反而拋頭露面,招聲引名。
以花寫人,反映出了詩者穩重、端莊、淡雅、寧靜、清潔自勵的內心世界,就她們這些閨閣女子也能看出這花立意高,有身份。
或許,她們該秉守寧靜自信的內心,而不是人云亦云,與他人爭一時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