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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上)

天將拂曉,若有若無的霧靄還淡淡圍在四周,遠處的山巒起伏中,漸漸泛起霞光。三三兩兩計程車兵開始聚集起來,而準備伙食的火頭軍,早就忙碌了好一陣子,在壓低的談笑聲中,可以感覺他們心情的舒暢。

居中的牙帳卻仍然寂靜無聲,路上並排走來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滿面風霜的老者,待走到帳門,他腳步頓了頓,向裡頭張望。在他猶豫間,帳簾突然掀起,走出來一個金色髮辮的青年人,道:“絡蒙老爹,殿下一早就去看慕容姑娘了。”

老者嘀咕道:“聽說慕容姑娘昨日哭了整整一晚……………………”青年人笑道:“你是聽說,我可是在她帳篷外聽到半夜。殿下原想去勸解的,結果人還沒走進去,迎面倒潑來了一盆水。這慕容姑娘,看起來嬌嬌弱弱的,脾氣卻是不小。不過這樣厲害的女子,據說是吃了忘機長老的大虧,真正難以置信。”

話音方落,一旁的銀頂賬門從中分開,幾條白色人影閃現出來,簇擁就中皎皎玉樹般一人,銀環緊束,披散下來漆黑的長髮,清朗的雙目澈澈流轉,飄飄然如欲乘風而去。兩人早已噤聲,趨前施禮道:“忘機長老!”

忘機子微微一笑,道:“達魯殿下倒是對慕容姑娘情深意重的很,不過卻是多慮了。慕容姑娘昨日得悉實情後,與我師弟前嫌並釋,抱頭痛哭。大略是情緒起伏過大,故而晚上失眠罷。”

兩人哦了一聲,突聽一森冷聲音道:“這麼說,倒是慕容姑娘激動太過,要用如許多的黃金才抒發得出去?忘機長老,你獲麟一族世受王族供奉,看來還是太不夠了,以至於要跟一個女子伸手?”卻是達魯身披甲衣,滿面怒容而來。目中寒霜密佈,冷冷瞪向忘機子。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膠著,納都和納蒙老人都覺得冷風撲面,不由齊齊退了幾步。忘機子風淡雲清地一笑,道:“達魯殿下此話差矣,定是未曾好好問過慕容姑娘。萬兩黃金何足掛齒,難得的是慕容姑娘的一片心意。她聽聞我師弟為她舍了多年修為,感激不已,再加上兩人――――――唉,世人常說百年方得共枕眠,可見緣分天註定,無緣莫強求。”

冷風越發凌厲,納都連退幾步,納蒙老人低垂了頭,身體都被激盪得左右搖晃,只聽忘機子聲調一如既往的悠然,道:“慕容姑娘原本想求娶師弟,奈何師弟本世外之人,良緣難就,她只得退而求其次,願每年供奉萬兩黃金,作我族給養。我本來不允,奈何她捨不得我師弟受苦,一求再求。我本來心就軟,只得答應了她。左右婚姻不過是個形式,關鍵要看心在哪裡。殿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寒風強勁,將場中人的衣衫都鼓吹而起。納都偷覷達魯的面色,一個勁給忘機子使眼色,他卻恍如未見,舉頭遙望,道:“千泉也就一日的行程了。達魯殿下如果有暇,倒該靜心想想怎麼打這一仗。寒霜王朝如此兇悍,決不會就此罷手。此等兒女情長,還是等待大局穩了再說罷。”

一日一夜後,達魯一行終於抵達千泉。突厥的夏都,就建於此。

所謂夏都,乃是在焉耆和庫車以北,突厥汗庭在夏季紮營於此,故名夏都。一路行來,香花遍野,芳草依依,羊、馬、牛、駝,一群群,一片片,或疾馳,或漫遊,圍繞著銀鏈般的裕勒丁豕河。慕容姑娘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只過了一夜,便若無其事出現在眾人面前,做最普通的突厥騎兵打扮,臉上也塗抹了些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五色泥土,將那張臉遮得半點不剩,若不是稍嫌瘦小了些,倒也沒什麼破綻。達魯異常高興,指點她看沿途景色,末了猶豫半晌,開口道:“那個逢春術…………………其實不必放在心上,治病救人,無須拘泥。”

楚楚愣了一下,看他褐色眼珠定定看著自己,滿面關切,不覺笑道:“我知道。小意思小意思。”心想除卻那黃金著實多了些,想起來心痛得很,其它倒也罷了。就可惜足踝處那朵刺青般的東西,不知用了什麼染料,怎麼也去不掉。想去跟忘憂商量,結果沒等她將裙襬高拉起來,他就捂著鼻子跑遠了。

她顧自在那裡想得入神,直到達魯的一句話飄到耳際:“姑娘不必煩惱,這忘憂如此膽大妄為,敢有辱姑娘,只需將他殺了,便一了白了。”

楚楚呆了呆,看眼前男人抿緊了唇線,目中風雷隱隱。他身形本就異常高大,五官都有如刀削般剛毅。這個男人,必然是說到做到的。但是,為了這點殺人?也太誇張了罷。再說了,忘憂好歹也是救過她一命,雖則這忘機子委實可惡了些,卻沒有恩將仇報的道理,奇道:“這個很重要麼?你們介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