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訊先生:我昨日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誰,——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都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裡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仁。”
從此,兄弟絕交,不復往來。
這可以說是民國文壇最為重大的事件之一,後世對這封信更是百般解讀,眾說紛紜。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何創作小說
作為新文學領域的兩員主將,魯訊和周作仁在倡導和發展新文學的過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這點誰都無法否認。
魯訊固然是新文學的旗手,周作仁也不遑多讓,他是文學研究會的核心人物。
他在魯訊身旁搖旗吶喊,出力甚多。
至少在新文學發展的前期,他的文學主張對於掃清舊文學有著積極的作用。
兩人的決裂若說對新文學的發展產生重大影響,這種說法太過於誇張。
新文學畢竟不是一家一姓的產物,而是整個社會無數文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是集體智慧的結晶,當然,這其中有些人的貢獻大一些,有些人則貢獻的較少。
準確的說,這次兄弟兩人的絕交對新文學的確產生了影響,但影響不大,關鍵是對他們兩人日後的發展有了重大的影響。
從此以後,兩兄弟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無論是在人生的道路還是在文學的道路上都是漸行漸遠。
數年後,這種情形愈發的明顯。
魯訊開始接觸蘇聯文學,追求進步,逐漸成為了一名革命者,周作仁則陸續的寫一些清談的小品文,只談人生和哲理,遠離政治。
他追求的是知識分子的精神自由,或者說是魏晉時期的名士情懷。
在民國時期的文壇,魯訊的雜文和周作仁的小品文都是一絕。
魯訊的雜文自不必說,如老吏斷獄,下筆辛辣,毫不留情,嬉笑怒罵皆成文章。
周作仁的小品文從自己的個性出發,從英國隨筆、明末小品、日本俳文中汲取文學營養,形成了獨特而成熟的藝術風格。
他追求知識、哲理、趣味的統一:在娓娓絮語中,針砭時弊,縱談文史,描摹風物,探尋人情物理,自有一種親切、通達的風致。
在文字表達上則大巧若拙,舉重若輕,構成了平和恬淡的境界,同時注重適度的含蓄,擁有一種令人回味的“澀味”。
可以說,在文學造詣上兩人都達到了一定的高度。
沒有人知道兩人絕交的原因,當事人日後也沒有做出說明。
後世不少人從生活瑣事和金錢上,甚至是女人方面分析其中隱藏的內幕,大多都不靠譜。
繼續尋找原因有些無趣,我們在這裡做一個假設。
假設兩人沒有鬧僵,在魯訊的影響下,周作仁會不會走上和魯訊同樣的道路,會不會改變兩人今後的命運,甚至可能改寫新文學的歷史。
這樣我們或許就能猜想到中國文壇損失了什麼。
當然,歷史沒有假設,他們還是鬧翻了。
到了八月份,魯訊從八道灣衚衕11號搬了出去,住到了磚塔衚衕61號。
遠在廬山的林子軒知道魯訊和周作仁兩兄弟絕交的事情,但對於具體的日期不太清楚,就算他清楚也不會摻和進去,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
他和周氏兄弟是有交情,可交情沒有深厚到可以插手別人家事的地步。
度假中的林子軒也有著小煩惱,那就是賽珍珠會時不時的和他探討文學寫作的問題。
這個時候的賽珍珠對自己的寫作能力還不太自信,特別是在駕馭長篇小說上,比較盲目。
林子軒寫過將近百萬字的《亂世佳人》,還有其他的文學作品,在現在的賽珍珠面前,那就是大師級的存在。
所以,她是帶著求教的心態和林子軒談論寫作的。
林子軒對於能夠指導未來諾貝爾文學獎的獲獎者頗有成就感,但這不是在上海大學給學生上寫作課,隨便忽悠就成了。
他和賽珍珠有時候會探討到很深入的問題,比如各種小說流派和各種寫作方法,以及對人物的塑造和情節的掌控等等問題。
林子軒覺得自己儲存的那點知識快被賽珍珠給榨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