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胡卓泰,哈哈大笑道:“我正要率雄師南渡大河,馬踏匈奴,直擊中原。想不到,渾邪王願為我開路先鋒。”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眾臣僚聽了,也都跟著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
笑完,丙塞看著達達索說:“屆時,我必揮刀三日,砍殺匈奴頭顱,做成一座骷髏山!”達達索聞聽,一臉威嚴,豹眼環睜,轉身看著丙塞說:“你真是年少,大言不慚,視我匈奴無人!”
說完,達達索麵朝韃胡卓泰道:“大單于,本王今日前來,是奉我撐犁孤塗大單于頭曼之命,前來修好結盟,但爾等卻百般羞辱,果真視我匈奴無人乎?”
丙塞見達達索如此說,沒等韃胡卓泰開口,便又搶先說道:“匈奴常年侵擾我大月氏,別說貴族,就是奴隸,也都是數世宿仇,所謂修好結盟,不過是懼怕我大月氏而已。”達達索聽丙塞如此說,說道:“興衰強弱,此乃天道,據本王所知,大月氏也是如此,數年之前,若不是擊潰了氐羌,佔其領地,統其族眾,大月氏何有今日之強盛?”
韃胡卓泰說:“古來人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此乃人間至理。”
達達索說:“匈奴月氏,自古相鄰,雖偶有衝突,擄掠殺戮,但傷不致骨髓,兩國同處西域,猶如兄弟,應當停兵罷戰,互通來往,利市交易,豈不更好?”聽了達達索這番話,月氏左谷蠡王布拉齊齊開口對韃胡卓泰 說:“聽了渾邪王的一番話,臣下覺得奇怪,蠻族匈奴,竟然有此巧言令色之徒?”說完便又兀自呵呵大笑起來。
3
杜哈甲是頭曼與其第四位閼氏所生的兒子。這位閼氏叫蘭瑞珍,家族也是匈奴最為顯赫的貴族之一,蘭氏,在匈奴子孫因襲為骨都侯。聽說頭曼要將杜哈甲送與東胡為人質,蘭瑞珍急忙找到頭曼,哭著說:“杜哈甲年紀尚輕,到蠻賊東胡作人質,必然被其*。”頭曼聽了,說:“本單于也是出於無奈,然東胡索要,不遣子為質,便要刀兵相見。” 蘭瑞珍說道:“大單于有子十多個,女兒六個,為什麼不派其他兒子去?”頭曼嘆息了一聲說:“你有所不知,東胡歷來虎豹心腸,若不遣子入質,我匈奴危矣!” 蘭瑞珍聽了,看著頭曼說:“匈奴危矣,這與我子杜哈甲有何關係?”頭曼一聽這話,厲聲對蘭瑞珍說:“爾等非匈奴乎?”
蘭木見頭曼生氣,臉色陰怒,口氣一轉道:“大單于請恕罪,賤妾愛子心切,胡言亂語。”頭曼聽了這句話,也不好再發作,道:“今我匈奴力弱,東胡和月氏同時起兵來犯,一旦戰起,我匈奴左右受敵,恐難支援。倘若戰敗,你我必為蠻賊所辱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頭曼低了臉龐,看著已過三十歲的蘭瑞珍,只見她清秀的臉上,竟然也有了像都不烏拉一樣的細小皺紋,忍不住心生憐憫,又嘆息道:“時光迅即,你我日益老邁腐朽,匈奴部族,源遠流長,舍一人而全族生,此乃壯舉也。” 蘭瑞珍聽了,忍不住眼淚婆娑,迷濛地看著頭曼說:“單于所言乃至理,臣妾心裡也明白,可就是捨不得年少聰慧的杜哈甲。一旦入了東胡,便難再回我匈奴了!”
頭曼說:“閼氏放心,以杜哈甲之聰慧,到東胡之後,必會善待自己,提防誣害。再說,我匈奴既與東胡修好,必可穩定數年,一旦要與東胡作戰,我必設法將杜哈甲接回匈奴。” 蘭瑞珍聽頭曼這樣一說,長出了一口氣,眼睛幽幽地看著頭曼說:“臣妾要大單于牢記此言,千萬不要誤了我兒杜哈甲性命。”頭曼的眼睛裡也流露出一種柔和的光芒,對蘭瑞珍輕聲說:“你子也是我子。杜哈甲此番前去東胡,也是一個難得的歷練機會,日後,必為我匈奴棟樑之才。”
蘭瑞珍聽了頭曼這番話,心裡雖然悽楚,但也隱約著一些希望。
蘭瑞珍張開眼睛,想再說些什麼,嘴唇蠕動了幾下,卻什麼也沒有再說出來,只是搖了搖腦袋,嘆息了一聲,轉身出了單于宮殿。
陰山頭之上的天空瓦藍瓦藍,稀薄陽光形同烏有,風在遠山近嶺不住地來回搜刮。忽然,一隻黑色大雕從河西方向飛來,矯健的身姿在瓦藍的天空,像是一隻飛行的鐵箭,不斷大聲叫著,聲音在西域的溝壑之間流蕩。到陰山單于庭,大雕就像閃電一樣,猛然撲落下來,不偏不倚站在頭曼單于宮殿簷下。有守衛急忙跑過來,抓住大雕,從雕腹之下,取出一片羊皮,又急匆匆地向宮殿一側帳房跑去。
守衛將羊皮交給巫師齊齊拉木,齊齊拉木匆匆展開一看,沉吟了一下,轉身向頭曼所在的宮殿走去。到門口,守衛見是巫師齊齊拉木,收回相互交叉的長矛,轉身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