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令人給阿木龍端了一碗熱水,並一些烤熟的羊肉。阿木龍彎腰謝過,喝了幾口水。開口對淳維道:“臣下剛才到山崗一趟,就我部眾眼下和未來之事做了占卜,神的旨意說:中原自古是上蒼安排子民的首選之地,肥沃的土地是上天給予他們的福祉,也是災難的多發地。向西的地域是神靈在人間的疆域,然而,自創世以來,這是一直無人居住,我們的這次失敗和西遷,是神靈賜予我們的繁衍生存的機遇。”。
淳維點了點頭,心想,此言早已說過無數次,阿木龍怎麼又說起來呢?想到這裡,淳維忽然有些厭倦,看著阿木龍,什麼話也沒有說。阿木龍大致猜到了淳維的心思。頓了頓,接著說:“但這裡天高地厚,雪山高崖,流沙風暴,自然的奇特,氣候的異常,大王及部眾初到此地,對於不可知天災人禍不可不提防啊。”淳維聽阿木龍說到這裡,哦了一聲,道:“巫師所言,乃是實情。本王數天之前,令烏蘭、淳木等人率兵四下查探,一則看有無其他部族和方國,二則瞭解地形,好做防禦。三則,提防可能的可能的自然災害及不可抗者。”阿木龍聽了,起身道:“大王英明,適才臣下也想作此建議。誰知,大王已做在了前面。”淳維聽了阿木龍的這番話,知道阿木龍話中有恭維之意,但也覺得很是正常。自從投夏以來,阿木龍對王族的每一個人都恭敬有加,即使鳴條之戰時立過赫赫戰功,西行路上擁戴淳維繼位稱王,但仍舊謙卑如初,似乎不居功自傲。
這一點是淳維最為喜歡的,也是每一個王者喜歡的。有才而不自恃,居功則能謙遜,當然是臣下的品德之一。淳維聽完,笑笑道:“巫師所言在理,所謂天地生人還葬人,泥土催生也沉淪。萬物都是如此,我部族新來乍到,這裡又是人煙不至的新生之地,自然災害,隱匿外敵,疾病猛獸,滑雪裂石,乃至風雪雷電,都可能與中原不同,我等且不可掉以輕心,以免生靈塗炭。屆時,別說復國無望,就是部眾,也必抱怨本王將他們引入歧途。”
阿木龍聽了淳維這番話,點頭道:“大王之言,乃是至理也。”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帳簾前,從縫隙中望了一眼越發漆黑的夜晚,呼呼的風聲像是魔鬼的嚎叫,在假陰山上下,在淳維帳篷乃至部眾們的睡夢之中,奔騰呼號。阿木龍轉過身子,帳內的火把呼呼而燃,閃爍的光亮照在尚未乾透的獸皮上,像是睡了一地的雪豹和的猛虎,當然還有岩羊和犛牛。
帳篷內散發著濃郁的肉腥味道。阿木龍坐下,又開口道:“大王,當初,我們在中原時,部落、諸侯之間的爭戰從未停息過,每次都有大的損傷,奴隸死傷難以盡數,婦女被擄掠殺死更是司空見慣。人口年年繁衍,年年消亡,這本是自然之事,而戰爭比災難更殘酷,消耗人口速度最快。今大王率部眾遠離是非水火之地,棲身於此。如此廣袤之地,而我們人數卻如此之少,要想繁衍壯大起來,竊以為,首要之務便是鼓勵生養。”
淳維聽了,臉色泠然,蹙眉凝神看著阿木龍的眼睛道:“巫師所言,正是本王近來時常思慮之事。國者,民也,無民何為國,無民即無王。今我部眾千里流徙至此,且大都是年邁體弱,就是根本不可能參與作戰的婦孺。人之生養本來就是一件緩慢的事情,倘若任由發展,四千人何時才能成倍增長?長此以往的話,別說有朝一日馬踏中原,就連基本的生存發展都難以保證。”阿木龍聽了淳維一番話,臉色沉肅,不停被風翻動的白髮像是猶如一根根的馬尾,看起來有些莊嚴而滄桑的感覺。
思忖了一會兒,阿木龍道:“誠如大王所言,為今之計,我國乃是繁衍和人口。古人說,有人便有一切,有人也便才有問鼎中原之希望和實力。眼下,部眾當中有生育能力的婦女不足一千人,有的壯年人死了,餘下妻兒成為無依無靠的女奴隸。按照在大夏規矩,父兄亡而不可妻其妻女。以一個婦女一年生養一個孩子的速度計算,十年之後,我們才會又多一倍的人數。按男丁長到十五歲方可作為戰士的先例,我們的發展將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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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說話之間,冬天就來了。山河冰凍,朔風呼嘯。假陰山內外,飛鳥斷絕,眾草折斷,岩石深潛。數日後,洋洋大雪鋪天蓋地,不過一天,就覆蓋了整個蒼茫之地,而且越積越厚。暴寒的天氣之中,牲畜多數凍死。為了果腹求生,奴隸們刀砍斧鑿,從積雪之中翻出牲畜的屍體,放在火邊烤化,用以將養生命。淳維部眾當中,也有數十個老年奴隸和孩子被凍死了。一時之間,人人自危,怨聲迭起。
淳維曰:“何其如此也?”烏蘭也說:“此地兇險,比中原暴雨地動尤為可怕。”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