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準備午飯的時候了。
“娘,三兒哥為什麼要郡主大姐姐去找一把刀呢?”壯壯偎了過來,當小孩好辛苦,聽了老半天,白菜蘿蔔的,就是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麼。
小芋洗完最後一根蘿蔔,擦了擦手,摸摸壯壯的頭髮。
“娘也不明白。”很多事情,可能要等壯壯長大再慢慢體會吧。她摸到了一頭溼熱,又微笑道:“瞧你頭臉都溼了,今天跟大爺學什麼?”
壯壯興致高昂地道:“三兒哥教我擒拿。娘,就像這樣,拿腿去拐人……”說著還擺出架勢,踢出小肥腿。
“噯,休息了,娘幫你擦擦汗,彆著涼了。”
小芋從懷裡掏出汗巾,心滿意足地為愛兒擦汗。
這樣的日子,夠了,她別無所求了。
田三兒站在一邊,看在眼裡,心底湧出陣陣暖意,如沐春風。
每回教壯壯練完武后,只要不忙,他總是會刻意將壯壯帶回婆婆身邊,為的就是看婆婆親膩地摟抱壯壯說話,為壯壯擦汗抹身子。
在那蒙面巾子下面,即使傷疤再怎麼可怖,也應該是一張散發母性光輝的慈顏吧。
想到了娘,他又想到了風光如畫的山裡村,也想到了小芋。
汗涔涔的他,從田裡爬上來,笑呵呵地讓她拭淨汗水,坐到樹下吹涼風,吃她為他做的芋頭糕;也是汗涔涔的他,汗珠一顆顆滴到她的身上,和她的汗水、淚水融在一塊兒,兩人的手也交握得更緊……
突然一抹綠光閃進他的眼眸,綠光再一閃,又不見了,他如鷹隼般的視力立刻找到光線來源。
婆婆為了洗菜,很難得地挽起了袖子,而就在她的手腕上,有著一圈翠綠色的玉鐲,陽光直射而下,反射出晶瑩剔透的綠色光芒。
“那是什麼?”他胸口猛地緊抽,人迅速衝了過去。
小芋還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左手腕已經讓他抓住,那股蠻力又立刻將她帶得站起身子,卻因他扯得太過蠻橫,她的雙腳根本無法站穩,接連踉蹌了兩下。
“大爺……”好痛!她驚慌地想穩住身子,卻又讓三兒扯了過去。
“三兒哥?!”壯壯嚇一大跳,三兒哥不是不當大老虎了嗎?
“田三兒,你瘋了啊?你不要對婆婆動粗啊!”朱瑤仙也立刻跑過來,雙手扶住幾欲跌倒的婆婆。
田三兒猛一清醒,不再出力,但右掌虎口仍緊緊箝住婆婆的手腕,將她的手舉得老高,紅著眼睛直直盯住那隻玉鐲——他一直以為已經跟著孃親入土為安的傳家玉鐲。
小芋立刻明白了,她低下了頭,心,悄悄地擰住了。
“婆婆,這隻鐲子哪裡來的?”田三兒厲聲問道。
“我瞧大娘戴著好看,將她下葬前,我就脫了給自己戴上。”
“你怎能拿我孃的遺物?”田三兒高聲質問,神情激動,好像當她是搶匪似的。“那是我家最重要的東西,你沒有資格拿!”
“我還給大爺就是了。”小芋心一酸,淚水迸出。
她是沒資格,她不是早已放棄當田家的媳婦了嗎?
她掙開他的掌握,直接拿右手去轉左腕的玉鐲,用力扭轉著……
“娘,不能拔,會痛,會流血的!”壯壯忙拉著孃親的手臂,小臉顯得驚慌而擔憂。
“壯壯,只不過是一隻鐲子嘛。”朱瑤仙瞪了田三兒一眼,責怪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又轉頭好聲道:“婆婆,田三兒老愛發狂,你老人家心胸寬大就別跟他計較,你喜歡鐲子的話,我再送你更多上好的玉鐲子。”
小芋仍然很堅持地轉脫鐲子,使勁地,咬牙切齒地,轉得傷疤面板都扯裂了,出現了一絲血痕。
“拔不起來?”朱瑤仙好心地扶起婆婆的手,“婆婆,我來幫你,你別出蠻力,還得灑點粉才行……嚇!你的手?!”
“娘啊!大老虎壞,我們不理他了!”壯壯小嘴一扁,放聲大哭,心疼地拿兩隻小手拉回孃親的右手,不再讓她去脫鐲子。
“田三兒,你不要逼婆婆啊!”朱瑤仙眼睛酸澀,也想哭了。“你瞧婆婆的手和鐲子都連在一塊了,你教她如何脫下鐲子?”
望向那隻顫動的、佈滿燒傷痕跡的左手,田三兒不由得為之震驚不已,只見凹凸不平的肉疤沿著玉鐲邊緣生長,不但緊密地嵌住了玉鐲,還有暗紅帶紫的面板包住了一小截玉鐲。
血肉相連?!玉鐲已成了婆婆身體的一部分!
可是,那應該是屬於小芋的玉鐲,現在卻戴在一個不相干的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