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山下,夜幕低垂,一輪明月若隱若現的掛在天際,隱約間已經能分辨出漫天的星斗,山腳下的行人稀少,元宵節前後三天倒是不用擔心夜禁,回到城中時已經是萬家燈火、行人川流不息,匯聚成一條條人流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向最熱鬧的燈市移動。
甄乾很不喜歡人擠人被人擠的感覺,以前擠公交、坐地鐵時就很不舒服,後來買了汽車,又經常被堵在高速公路上動彈不得,所以自己喜歡遠離城市的喧囂,做一個宅男也不願意到人多的地方享受肉擠肉的滋味。
月容很不明白主動去寺廟遊玩的甄乾,為什麼只相信自己,不願意相信神佛。
“怨天尤人、痛恨對自己的不公,說到底不是自暴自棄,就是喜歡把希望寄託到虛無縹緲的神佛上,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自己爭取一下,大丈夫生當九鼎食,死當九鼎烹,除了那些生下來嘴裡含著金湯勺的貴族子孫,普通人可以用自己的雙手改變自己不公的命運,又何必求鬼神,不求自己呢?”
見月容已經上鉤,甄乾不介意再來一付猛藥,這樣的風塵女子心裡如果沒有怨氣的話,恐怕就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甄乾到沒痴心妄想勸說月容棄暗投明,這就如同自己一直沒有試圖拉攏文人一樣,錢可以收買小人、工匠、衙役,卻很難收買文人,因為文人看中的是自己的名聲和地位,甄乾給不了他們這些,所以也就絕了這樣的想法。
月容以前可能是官妓,也有可能是被人逼迫的,又或者得到了什麼許諾,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只要入了密諜這一行,那一輩子就打上了密諜的烙印,沒人會相信一個曾經是密諜的女人。
當月容走下馬車時才發現,馬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青樓前,完全沒有察覺的月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送到自己嘴邊的肉既然還有人吐了出來,一下子變得有些恍惚,知道甄乾說完道別的話,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總不能厚著臉皮跟著甄乾回醉仙樓,那樣倒不是不可能,只是作為花魁的月容實在想不到為什麼甄乾沒有一親芳澤的念頭。
一直到馬車已經遠去,消失在人流中,月容才要緊了嘴唇,輕輕的跺了跺腳,不甘心的回頭望向那燈火輝煌的青樓,和那隱約可以聽見打情罵俏的笑聲,再一次用無比幽怨的眼神看著已經消失的方向。
恍惚間月容記起,今日相處了一天,看似親和隨意的甄乾,竟然只是在登高的時候攙扶了一把,便連自己一根手指都沒有觸碰過,不由得有些氣惱,以前何嘗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回到醉仙樓的甄乾,舒舒服服的泡在水桶裡,快活的呻/吟了一聲,對著拎著熱水進來的王天行道:“讓人在鹿泉縣查一查,從我們離開鹿泉縣之後這一段時間內,鹿泉縣有多少人沒有再出現過,我懷疑鹿泉縣有密諜跟蹤我們來到了揚州!”
“大郎是懷疑鹿泉縣有官府的密諜,就算有恐怕也沒多少,查起來會很難?”
等到王天行把一桶熱水倒進了木桶之後,水溫又熱了起來道:“有些密諜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他們不可能完全隱匿在鹿泉縣中,有些會像我們這樣的人,有穩定的家庭和事情做,甚至一開始就住在鹿泉縣,他們就像鹿泉縣的影子一樣,只有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這些人才會無所遁形!”
也許是看過很多明代錦衣衛的故事,又或者後世大國之間的間諜事蹟,對甄乾留下了深刻的影響,天知道唐代有沒有這樣厲害的密諜。
本著錯殺三千、不放過一個的原則,如果真有密諜藏在鹿泉縣裡,自己很多事情還真不能去推敲。
甄乾越想越害怕,如果真的像自己預料的那樣,鹿泉縣應該有官府的密諜,可能和自己的關係並不密切,但自己的秘密太多了,被人監視不會有好的結果,後果恐怕不敢去想了。
自己這次來揚州還真的走對了,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最可怕,可毒蛇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不可怕了,甄乾這時已經有了戒心,不管是不是自己多疑,這次自己必須去倭國暫避一段時間,在有心人的面前消失,重新開始佈局。
想到這裡甄乾從木桶裡站了起來,穿好衣裳,走到了桌几前面,鋪開紙研墨提筆在紙上寫下“富國強兵論”五個字。
甄乾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腦海裡快速的整理出宋代王安石變法中的主要內容,並不想現在就一股腦兒的拿出來,有選擇性的挑出了幾條,富國有很多辦法,但最快捷最讓人心動的辦法就是掠奪民間的資產,當然這些不能寫在紙上,滿口仁義道德就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