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臉色也是一僵,深有同感道:“嚴兄弟這話說的沒錯,如今那些大戶人家有幾個好人……”,說著不自然的看了甄乾一眼,臉色頗有些微妙,立即投來抱歉的一笑,好像在說自己剛才不是在說甄乾。
甄乾也聽說過很多大戶家中的私密,除了奢靡之風以外,同樣也日益跋扈起來,這對於脾氣耿直的嚴明的確不適合。
這時候甄乾心裡五味雜陳,有什麼想法不敢說,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大唐初年的府兵制早已經廢除,現在已經變成了募兵制,正是因為募兵制,這些老兵到了晚年反而無依無靠,雖然不一定就會危害鄉鄰,但一旦心中不滿,終歸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
甄乾突然興起道:“嚴兄,不知這次安西軍遣散了多少人,河南道又有多少人?”
“這個?”嚴明思考了片刻道:“這個我還真不清楚,不過河南道有多少人我還是知道一些,跟我一起返鄉的老卒大約在三百多人,光是恆州一地就有六人……”。
正當甄乾一點點旁敲側擊從嚴明口中慢慢套出自己想要的資訊時,王群從後門走了進來,伏在甄乾耳邊先說了一句,然後才笑呵呵的坐了下來。
甄乾也很高興,剛才王群告訴自己,在奴隸市場正好遇到一戶鐵匠,手藝一般,但卻經驗豐富,用六十貫買下了全家,現在有了木匠和鐵匠,很多事情都可以考慮了。想到這裡,甄乾身體悄悄的靠近一旁王朋,在耳邊低語了幾句,就見王朋借尿遁離席。
接下來甄乾好像好奇寶寶似的,和嚴明繼續攀談起來,話裡話外都是關於安西之地的風土人情和各種趣聞。
嚴明雖然不通文墨,卻在安西之地生活了十幾年,西域各國之事大都有些瞭解,尤其是說到龜茲的歌舞,胡人的相貌和生活習性,甚至在安西等地到處亂晃的遊吟詩人,什麼龜茲的女人,疏勒的惡劣天氣,于闐的玉石,碎葉的商旅往來。
當週圍人聽到一些西域小國竟然真的有汗血寶馬的時候,都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可是下一刻說到用玉石和黃金建造的宮殿時,目光中露出了懷疑和不信,最後嚴明舔了一下雙唇,好像在回想當年那段西域的往事。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眾人突然聽甄乾口中吟到王之渙的《涼州詞》,心裡不由得為那些在萬里之外征戰的將士漠然,更是升起了一股敬佩之心,當下紛紛敬酒道:“嚴兄弟萬里為國征戰,軾刀舐血、臥冰涉川,百死不悔,想那安西之地埋葬著多少大唐兒女,錚錚鐵骨、浩然正氣,敬嚴兄弟一杯,飲勝!”
嚴明也不推辭,一口將手中的酒杯喝乾,精神大振道:“安西軍兵不過二萬,將不過百人,卻讓西域諸國敬畏大唐如虎,不敢有絲毫的反心,卻不想屢遭朝廷的忌憚,將士在外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卻是一身的傷疤和黯然神傷的眼淚……”。
“慎言!”王群一把捂住了嚴明的嘴,緊張的朝周圍看了看,發現酒樓中只有零散的二三桌,還距離較遠,這才放心下來:“嚴兄弟,莫談國事,言過必失!”
嚴明猛然醒悟過來,也知道自己酒後失言,立即頻頻舉杯,又談起自己在安西的所見所聞起來。
這時王朋從正門口走進來,誰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王朋歉意了一聲,便伏在甄乾耳邊低語幾聲,立即就閉口不言。
嚴明已經有點醉意,大有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感慨,說到自己如今回鄉之後,昔日的發小早已經物是人非,不由得暗自落淚。
王群和甄乾交換了一下眼色,又在甄乾耳邊低聲嘀咕了兩句,甄乾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興奮的就快要抓狂了,強忍了內心的激動道:“嚴兄弟,你難道就準備這樣活下去,可曾想過今後的打算,我雖不敢說能讓你大富大貴,卻可以又讓你豐衣足食,你可願意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