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氏今年三十出頭,但要論起輩分來,已經是奶奶輩了,不過刑氏保養的不錯,去年還剛剛產下了三子,如今在她膝下共有二子一女,算是為甄家添枝加葉不少,整個人自然看上去神氣十足。
於誕日做壽起於南朝,盛於唐代以後,一般有自五十歲開始祝壽說法。民間重視逢十的誕辰,稱壽誕。
但事無絕對,壽宴有繁有簡,視生活條件及本人社會地位而定。一般人家皆發帖邀親友來賀,禮品有壽桃、壽麵、壽聯、壽幛等。隆重者需設壽堂,燃燭結綵,做壽者稱為“壽星”,於中堂,受親友的祝賀與晚輩的叩拜。獻壽禮畢,入席共飲壽酒,吃壽麵。豪富之家,多有令戲班來家,演戲娛賓者。
刑氏入夏之後便搬到了比較涼爽的花園涼樓中,如今在涼樓之中,早就擺放好了壽幛、壽燭、壽桃、壽麵,看今天這個場面,有些顯擺的味道。
過府祝壽的女眷大都會在中午前後趕來,一大早露面的都是甄府內的子侄和晚輩,甄乾出現在內院中時,已經有不少晚輩早早的趕來,正圍坐在刑氏周圍拉家常好不熱鬧。
甄乾帶著兩個小妮子一出現在門口,立即引來了無數人的注目禮,目光四下一掃,中間大部分都認識,這倒不是說自己對他們都什麼印象,而是失憶之後這段時間身邊兩個小妮子和王友在暗中指認了一番,這才記住了不少人的面孔。
可即使這樣,還是有很多面孔顯得生疏,應該是很少在甄府進出,又或者在甄家鄉下學堂讀書的晚輩,再或者是聽說今天刑氏生辰刻意前來的甄家人,這些人竟然並非少數。
甄乾故意放慢了腳步,身後小竹在耳邊低聲道:“右排女位上第一個坐著的是大房嫡長女,叫芬娘,十年前就出嫁給了本地一戶商宦人家……”。
“女位第四個坐的是二房的十一娘,七年前出嫁,沒想到夫家三年就死病了,前年又嫁到趙州高邑一戶人家,聽說中間還是刑氏撮合的……”。
只要是以前沒在甄府中出現過的,又或者很少來往,今日第一次登門的,小竹都大致將人姓名情況說了一遍,能記住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屋子裡一群人正說著話,忽見門外人影一閃遮住了光線,便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門外,當刑氏看清門外來人之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如今她身穿一套精美的華服,淡紅色華服上繡滿了花鳥,雍容處卻多了幾分富貴逼人的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鋪滿在地上,富貴中帶著一絲優雅的感覺。
再往臉上看去,那是一張修長的臉頰,精緻的瓊鼻,軟潤而飽滿的紅唇,細彎的睫毛像羽毛似的,微微向上彎起,柳葉般的纖眉輕輕攏著,眼皮慢慢地抬起,正似笑非笑的看著門口出現的甄乾,語氣中甚至聽不出任何的歡喜和不滿,平淡如古井般:“大郎來了!”
就是這樣一句話,那些認識甄乾,或者瞭解甄乾的人臉上都露出古怪之色,而那些第一次,又或者很少登門的人,立即從刑氏的稱呼中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甄乾就好像完全沒有察覺似的,朝周圍人微微頷首,徑直走到了刑氏的面前,雙膝跪地給刑氏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禮,雙手將禮盒遞上,口中道:“孩兒給母親拜壽,祝母親長命百歲、天倫永享!這是孩兒的一點小小心意,給母親夏日裡祛暑解乏!”
刑氏眉頭輕輕的一挑,對甄乾祝賀詞不置可否,眼光卻落在了木盒上,身邊的婢女立即接了過來遞到刑氏的面前,開啟一看,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聲音不鹹不淡道:“大郎,這是何物?”
“這是孩兒親手幫母親製作的錦羽扇,物件雖輕,卻是孩兒的一片心意,孩兒為此三夜不眠不休,精挑細選才找到十幾根顏色鮮亮,色彩一致的錦羽,又花費了整整一日細心打磨才完成,此物世間獨此一份,才配得上作為母親的壽禮!”
刑氏本想借題發揮,早就私下和刑管家商量好了,不管甄乾給自己送來什麼樣的禮物,都準備把甄乾往對長輩不敬上扯,禮物輕了可以說對長輩不恭、身心輕浮等等,禮物重了自然要說對方奢靡浪費,不會勤儉持家,就算是選中了禮物,挑不出什麼毛病,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著眾晚輩的面含沙射影一番,讓甄乾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少不得會有人跳出來冷嘲熱諷幾句。
可是現在刑氏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話好像都被對方說完了,又是精挑細選,又是不眠不休細心打磨,還說這是時間獨一份的禮物,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了。
早就站在一邊的刑管家心中大急,這樣的好機會下次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