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穆瑾將畫舫上下都看了一遍,才在舫廳中端坐下來,船孃匆匆端上來四碟小菜,一壺溫好的酒。
此時正好子時,秦淮河上兩岸的河房邊上鞭炮聲四起,到處都是熱鬧喧譁的聲響和彼此拜年的問候,越發襯的河心上的畫舫靜謐安然。
明月灑在河面上,映進舫廳內,少年少女面對面安然靜坐,美好的如同一副水彩畫。
穆瑾笑眯眯的向宋彥昭施禮,“過年好,恭喜發財!”
說完後,又將手伸到宋彥昭面前,“壓歲錢拿來!”
宋彥昭一愣,隨即失笑,“你這麼大人了,竟然還要壓歲錢?”
穆瑾杏眼圓睜,“再大也沒有你大,你比我大,不應該給我壓歲錢嗎?”
宋彥昭竟無言以對,他是臨時起意出來的,身上怎麼會裝著銀錁子?
他在懷裡摸了片刻,摸出一隻荷包來,故作不在意的丟給穆瑾,“我身上沒帶銀錁子,只有這個,諾,我在湯山買的,給你當壓歲錢吧。”
穆瑾開啟荷包,拿出一隻通體瑩白,白中隱隱透著一抹流動的綠色的玉鐲子。
她將鐲子直接往手腕上一套,大小正合適。
“謝了!”她笑眯眯的晃動著手腕,向宋彥昭道謝。
宋彥昭見她玉鐲子在她手腕上帶著大小合適,且越發襯的她皓腕如雪,心裡暗暗鬆一口氣,決定過完年請石虎那小子吃酒。
他們回來的時候在江寧逛了下,石虎那傢伙非得給他媳婦去買首飾,還慫恿著他也買一個,說什麼送給心上人,她一定會高興的。
宋彥昭當時一眼便看上了這個玉鐲子。
現在看到穆瑾帶上它,眉眼含笑的樣子,宋彥昭不自覺的嘴角翹了起來。
穆瑾倒了一杯酒,淺淺小酌兩口,眯著眼滿足的笑了。
“好多年沒有過過這樣安然靜謐的新年了,還有禮物收,真好!”
宋彥昭看著她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才將胸口的鬱悶往下壓了一點點。
這些年的除夕夜她過的一定不好吧?他有心想問一句,又覺得會破壞眼前美好的氣氛,只得悶悶的又喝了一杯酒。
倆個人就這樣端坐著,看著圓月,河水潺潺,不知不覺一壺酒下了肚,天邊也漸漸泛起一抹魚肚白。
船工不知何時已經將船靠了岸。
穆瑾站起身來,向宋彥昭施禮,“多謝你了,宋彥昭。”
宋彥昭站起身來,嘴唇囁嚅了下,他想要的不是感謝,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想起上次這丫頭說的不嫁他的話,宋彥昭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我要回去了,”穆瑾轉身往河岸上走,走了兩步,又想起什麼事來,轉過身來道:“對了,還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我年後大概就要離開金陵了。”
什麼?離開金陵?宋彥昭臉色一變,“你要去哪兒?”
穆瑾笑了笑,眼神中驀然迸發出無限的光亮來,越發顯的她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我要去自由自在的行醫,自由自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