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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婦人哭得很傷心,吳邪聽得也很非常難過,想起自己客死異鄉,連家在何方,是否有親人都不知道,他頓時也心中悲慼,忍不住溼了眼角。開始還只是滴答眼淚,後來小小的淚珠串成了線,等到那婦人說到兒子如何如何不見,為人父母者傷心欲絕,家中老人一病不起,吳家家大業大卻因此幾乎崩成一盤散沙,吳邪已經無法抑制的痛哭起來,他甚至不知道理由,只是聽到這婦人哭聲,便覺得心如針刺,難受不已。可憐了張真人腹背受敵,吳家人在眼前哭,自家小鬼在背後嚎,整個一個水漫金山。

就在吳家夫人哭得快暈過去的時候,吳家老爺終於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趕緊吩咐丫鬟把夫人送去休息,自己則在一旁嘆息不已。在場還有另外兩個男人,似乎是這家的二爺和三爺,左一搭右一搭的勸著吳老大,可是這兩個人不怎麼和氣,說著說著竟自己掐了起來。

“還不都怨你,老跟他說什麼人參精的故事,這孩子隨老大,心眼實,這可好,真的跑去找人參精了。”

“跑?”另一道聲音低沉穩健,卻也隱隱壓著怒氣,“我倒要問了,孩子是怎麼跑的?可不是你放的?,”

“我……”那人被堵得無話,最後嘆氣,“我只道大侄子出門歷練,哪裡想得他會一去不返。”

“當年算命的就說過,阿邪命裡有劫,你卻讓他去歷練?。”

“算命的還說大侄子會逢凶化吉呢。”

“二白,三省,別吵了!”吳家老爺嘆了一聲,又面向張起靈,“張真人,素聞茅山派高人輩出,張真人您又是掌教親傳弟子,威名遠播……真人啊,我家就這麼一個兒子,我吳一窮也不求什麼富貴長命,但求小犬一個音信,為此傾家蕩產在所不惜,還望張真人指點一二,活要見人,就算是……也要讓孩子回家,免得被孤魂野鬼欺負了去……”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句“死要見屍”,吳老爺竟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背後一片潮溼,張起靈懷疑那小鬼是不是已經被水給淹了——他的傘固然不畏風雨,但是架不住從裡面往外澆。不是不動容,白髮人送黑髮人,最是讓人感觸,只是看多了,麻木了,與其多愁善感,不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能救一個是一個。

沉吟片刻,張起靈開口道:“八字。”

吳一窮忙不迭的讓下人把早已準備好的獨子八字奉上。

張起靈接過,看了片刻。如果還活在世上,吳家公子今年剛好二十三歲。

“三年前丟的?”

“是。”

“長白山?”

“沒錯。”

又是長白山,聽到這個地方,他總是不由多幾分留意。張起靈起身:“帶我去小公子的寢室。”

吳老爺眼睛一亮,心說這是有門啊,忙親自起身引路:“張真人快快有請,孩子的屋子我們沒有動過,還保持著三年前的樣子……”

吳家公子居住的地方位於吳府東側,老人住上房,長子住東廂,次子西廂,是慣常的配置,張起靈被帶到東廂一戶獨門小院,院裡草木向榮而不亂,可見這些年,這院子一直是有人打理的。吳家公子的寢室比張起靈想像中簡單,素雅,架子上是幾件不常見的古董,桌子上還翻著半頁古舊拓本。

“大侄子他喜歡這些玩意,經常跟我打聽,有的就拿回來自己研讀。”那家的老三說。

張起靈頷首,表示聽到,又在屋子裡打量了一圈。

屋裡沒有邪氣和穢氣,排除吳家公子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迷住的可能,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吳家公子真的有什麼意外,也一定是在路上發生的,也有可能是在終點長白山。長白山地勢險峻,終年積雪,便是當地原住民也時常有葬於雪難者,這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跑去那種地方,只怕並非人禍,而是天災,但是——張起靈看著手中的八字字條,這個八字,又隱隱有劫後餘生,柳暗花明之勢。

如果活著,為什麼不回來?

是不想回家,還是……不能回家?

張起靈又走了幾步,在案上發現一張詩箋,上面一行瘦金體寫得很漂亮——清寒瑩骨肝膽醒,一生思慮無由邪。

倒是自持風骨之人。

張起靈問:“這個我能帶走嗎?” 雖說測字之說不得作準,但是可以給精於此道的人看看,興許有點線索。

吳家老爺自然不會反對。

張起靈將詩箋收好,出了屋子,又回身將房門掩合,舉止妥當的像個老頭子。然後,他問了今天最後一個問題:“小公子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