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撩袍蹲下,看著那些深紫的花朵。
“這是什麼花?”
“幽冥鳶尾。”
乾淨的手指探出,同我一般撫摸著深紫色的花瓣,隨後往下移,停在花莖上。
“兩朵一起採。”
端木淵停手,轉頭凝住我:“為什麼?”
我勾唇笑笑,將手裡的一對鳶尾遞給他,大麻煩放棄那一株,接過我手裡的鳶尾花。
“這花有毒;單採其中一支便容中毒,需要另一支的花莖解毒,兩朵一起採便無事。”
端木淵低眉看著手裡的花,眼裡沒有太多訝異:“死都不讓對方獨活嗎?”
“相愛的方式罷了。”誰讓你們沒有生物這門學科。
“相愛的方式?”
相愛的方式,像幽冥鳶尾的同生共死,像銀古選擇融入少年的身體,都是相愛,只是方式不同,至於結局,誰又知道何時才是結局,公主嫁給了王子,之後呢?手拉這首殉情,之後呢?
結了婚也會有離婚的時候,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誰還能記得誰。
“本王曾經與一女子相愛,在十年前。”
往往結果不是她嫁人了,就是她死了,不過依端木淵的地位,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拿。這,其實也算相愛的方式吧,痛苦的是被留下的人,從此只剩下回憶,快樂憂傷都無人分享,或許矯情,但確是事實。
“記憶很美,就不需要忘記。”除非尋到了更好地記憶。
我拍拍手站起,蹲久了容易腿麻。其實我也只是會說,到了自己這裡也容易轉不過彎來,只是現在發現需要連轉彎的機會都不存在了。
“那一首詞是不是還有下半闕。”端木淵抬頭看著我,他不適合低位。
我眯眼想了一會,輕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是首悼念詞,是喜人寫給他亡故的妻子的。”所以,與你無關。
“好詞。”端木淵緩緩站起,手中的一對幽冥鳶尾與深紫錦袍相當契合。
“吳鈺呢?”會不會轉得太快。
“回去換衣服了。”
“你的侍妾們呢?”
“在梳妝。”
“王爺如果沒事,麻煩先在一邊坐著。”沒空陪你閒聊。
“晚宴準備好了嗎?”端木淵瞬間降了十度不止。
“王爺準備讓哪位侍妾陪酒,我好安排位置。”
“不用,你坐我身邊。”端木淵說完便走,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
嚇?我陰鬱地望著端木淵的背影,詛咒他被花盆絆倒,直接摔成高位癱瘓。走到這一步,我還真不怕你殺我,大不了我們攤牌,看誰更需要誰。
百里絕和孟蓮的身份不需要這樣的排場,也很難說這排場到底是做給誰看的。吳鈺換了一身米黃色衣袍,在深紫蔥蘢的大殿裡出挑的比王爺還王爺,扇形的拖尾沒有閃耀的裝飾,但也絕對不算樸素,吳鈺的字典裡除了華麗還是華麗。鋪展開的拖尾上是一幅鏤刻的百花爭豔,講究的是刀工,要的就是與眾不同,一朵金花茶立在左肩,讓人感覺能配這樣的美人是它的榮幸。端木淵低著頭把玩著那兩朵幽冥鳶尾,我沒意見地坐他旁邊,他要挑事,我就準備往他酒裡下毒。白玄繹不嫌眼睛累得繼續剜我,我連白眼都懶得給他如果可以我不介意和你換位置,你那位置至少還有人伺候,我這位置就是伺候人的。
百里絕摟著可人兒一下車就被門口的兩盆百年骨蘭煞到,孟蓮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完全不被眼前的奇珍吸引。繞過白玉影壁,整個殿前廣場是一副花開蝶舞的三維立體造景,夜風暖暖,拂過銀絲繡紗,其上千萬只鳳尾蝶迎風起舞,如夢如幻。百里絕驚歎,莫子萱被百里絕摟在懷裡,眼中也難掩驚豔,恍如仙境怔忪地被身邊的男人在下一刻拖回事實。
孟蓮看得見眼前的景,但他當沒看見,這一刻沒有什麼比她更要,這一世表面什麼花比她更值得他珍惜。孟蓮順著花道向前走,激動地幾欲奔跑,是什麼時候開始,八年或許更早。她總是出現在他的夢境中,有時虛幻,有時又真實地令人甘願永遠沉淪,她總是笑,一身白衣,他們相愛,即使他明知道是夢,卻依然將夢中的她當做自己唯一的愛人,他相信她存在,他相信他們終有一天會見面,而這一刻近在眼前。
鶴羽領著三人跨入大殿,安排好的一切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