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現在是遇上麻煩了,真正的麻煩,大麻煩,過不去的麻煩。我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我承認,我後悔聽了你和小肖的話,用了兩支抗菌素。我承認我心裡沒主張了,慌了,怵了,亂了,堵上了。可你要我玩世不恭,放棄往前走的希望,放棄我的責任和工作,我曹仁不幹。我幹事去了。”
郝大地拉住曹仁,看出他有些生氣了,不鬧了,說娜葉剛才來給他送點心了,就給他送,沒別人什麼事兒。
曹仁說:“要這樣可不好,都是同志,我得說說她。”
郝大地接過話說:“說什麼?你瞧人家這心細的,還拐上胳膊肘了。你這兒也不能光讓人家拐胳膊,也得有點兒行動,不能光見日頭不見落雨點,那樣青稞它長不出來。”
曹仁還是沒明白過來說:“我要什麼行動,我長什麼青……”
說出半句話就打住了,他突然明白郝大地在說什麼,他有些亂了,真亂了。
郝大地鼓勵曹仁,說他別的障礙沒有,就一箇舊觀念,人家丈夫犧牲了,人家進來給丈夫掃墓,戰友加烈屬,有點兒念頭立馬給掐掉,不地道,郝大地看見幾個兵朝這邊走來,衝他們揮手說:“去,今晚沒食堂,雪吃飽,集體烤火。都去雪地裡翻牛糞去,沒牛糞狼糞也行,是糞都往回撿,天黑了再回來!”
郝大地把兵支走,繼續給曹仁支招,讓他在朗則分手的時候,順便地、不動聲色地、好像想起來似的,給她留下地址。當然也不白留,禮尚往來嘛,也留下她的地址。以後就等著,要能接到她的信就好,事情就往名正言順上走了,要接不到,隔上個三兩個月,給她去封信,問聲好,看她忘記他沒有,有反應沒有。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九章 勇闖雪崩區(11)
曹仁讓郝大地說破,有些不好意思,對郝大地說實話了,他其實真的很喜歡娜葉,他在高原待了十一年,還真的把一些東西給磨沒了,比如說,感情生活什麼的,想一想,心裡也怪憋氣的。他不是說落後的話,他一見到娜葉,他就覺得,他和她很熟悉,是那種說不出的熟悉,沒法兒用語言形容的熟悉,就是撒尿和泥那一種。等知道老董犧牲的事後,他就對她有一種心疼。他是真心疼,有時候都不敢看她,一看她就覺得眼裡跑水。
郝大地是頭一回聽說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太好了,還要說什麼,娜葉從遠處笑眯眯地過來了,“曹醫生,在說什麼吶那麼認真?”
郝大地打趣地說:“看出來沒,看出來沒,我人在這兒站著,站得比你高,人家愣就沒看見。老曹,我就一句話,你聽仔細了。我們的前面,沒有什麼路,沒有什麼朗則,沒有什麼兩三個月,我們能不能下山還得另說。你那兒呢,路在你腳下,曇花一現也是路。愣要見路不走、見花不採,趕明兒我不叫你老曹,我叫你首長,真叫。”
郝大地說罷迎向娜葉說:“嫂子,老曹說他沒譜,心裡堵,想找個人說話。我這兒級別低,人家擺首長架子。你當家屬的,見官大一級,你和他聊聊。”
郝大地說罷撇下兩人,走了,曹仁慌了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娜葉,特別是心思被挑破後,他和娜葉能走到一起嗎?他心裡一點譜都沒有。
(5)
肖沐天起身離開懸崖,走出幾步,發現不遠處有人在走動。是古蒙兒,沿著懸崖邊向前,有一搭沒一搭,像是散步。肖沐天大吃一驚,向那邊奔去。九毛九不解地看著肖沐天,沒跟上去。古蒙兒不時朝萬丈深淵下看一眼,聽見身後有踩雪的腳步聲,很急促,她回頭,見是肖沐天,她笑了。可沒等她反應過來,肖沐天縱身一躍,撲向她,抱著她往裡滾,兩個人滾雪球似的,滾離懸崖。
古蒙兒先從雪地裡爬起來,不解地看肖沐天,肖沐天急,撐了一下沒撐起來,再撐起來時人失控,朝古蒙兒瞪眼,像是要把她吃掉,“你不要命了?那麼寬的地方你往懸崖邊走?天黑了你沒看見?你當這是你深圳世界公園!”
古蒙兒不滿肖沐天把什麼都當危險,她不過在懸崖邊走,又沒往懸崖下跳,肖沐天卻不這樣認為,要是真掉下去誰負責!沒事兒幹去化雪去,守著火堆烤襪子去,找死別在這兒找!
古蒙兒氣得連話也說不出,瞪著肖沐天,眼眶裡竟然有淚光閃爍。兩個人都發作完,此時都安靜下來,古蒙兒說她沒再打算尋死,肖沐天說他知道,就是有點兒幻覺,眼皮跳得厲害。古蒙兒探過身子撥肖沐天的眼皮,站起來繞到他身後,把他的腦袋扳住,給他按摩太陽穴。肖沐天不習慣,但漸漸安靜了。
古蒙兒一邊替肖沐天按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