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古道的臉色開始發紅,身體不自主地顫抖著。原本靠著牆壁的身體似乎已經支援不住,歪倒在地上。
薛靈璧承認。當他看到馮古道倒在地上的那刻起,他天人交戰已經是一面倒的結果。
他奔過去,將他半抱在懷裡,慢慢地解開他的衣服。
衣服退至腰際,似是碰到了傷口。馮古道一個激靈,半睜開眼睛。
薛靈璧抿著雙唇,一言未發,但下手卻明顯更加輕柔。
馮古道又緩緩比起眼睛,但是臉上的痛苦似是有所減退。
薛靈璧像剝雞蛋一樣把他剝個精光之後,將他放在鋪好的大氅上,開始檢視他腰際和頸項傷口。
馮古道來的時候準備了不少東西,小包裡裹著層油紙,不止有金瘡藥、繃帶,還有火摺子和一些乾糧,考慮周全之至。
薛靈璧輕手輕腳地幫他收拾好傷口,又扯下些繃帶幫他擦乾身體。
馮古道不但腰肢纖細如女子,連面板也是難得白皙細膩。
薛靈璧擦了會兒,便感到一陣口乾舌燥,腦海浮想聯翩,當下不敢看,草草擦完,便用大氅將他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用繃帶代替紅綢,矇住口鼻。
洞內乾燥,還有些乾柴和焚燒的痕跡,顯然之前有人曾經如他們一般在這裡呆過。
薛靈璧挑了幾個木柴堆在一起,用火摺子將它們點著。
橘黃的火光讓原本暗沉的洞口怕平添一陣溫暖。
薛靈璧探了探馮古道的脈搏,眉頭微皺,握著他的手渡了口真氣給他。由於馮古道和他的練的內功完全不是一個路數,所以他也不敢一次渡得太多,只能斷斷續續地渡一點又渡一點。
不過不得不讚嘆下馮古道旺盛的生命力。
看著那塊蒙在他臉上的繃帶比他的呼吸吹得一起一伏,薛靈璧就知道這個人也許還要繼續在他的腦海裡糾纏下去。
還會糾纏多久呢?
他望著外頭暗下來的天色。
皚皚的雪成了銀灰色,亮閃閃的,好像一地的銀子。
斷魂花失去了陽光的照耀,也不如白天那樣嬌豔。
其實世事無常。
在他出發來天山之前,又怎麼會想到來拿羵虯之血解斷魂花之毒的自己怎麼會反過來要靠斷魂花保護。
羵虯眼睛朝這裡盯了半天,終於疲憊地鑽回潭水裡。
薛靈璧看著馮古道,考慮要不要現在就帶著他離開這裡。畢竟這裡的條件太差,就算處理了傷口也難保不落下病根。只是他帶著他絕不可能在午夜之前趕回天山派,事實上能不能從斷壑上去都是個問題,到時候若是午夜三尸針發作起來,外寒內毒……
馮古道手指抖動了下,嘴唇隔著繃帶輕顫著。
薛靈璧低頭,將耳朵貼在繃帶上,隱約能聽見他說的是——水。
斷魂花就在洞外,以他此刻的身體狀況,莫說吸一口斷魂花毒,恐怕吸口迷藥都未必能撐得住。但是不將繃帶拿下來,他又沒法喝水……
薛靈璧想了想,走到洞外,將手深入雪堆深處,捏了一把雪出來,放進嘴裡,然後走回洞裡,伸手扯下馮古道面上的繃帶,兩隻手迅速地捏住他的鼻子和嘴巴。
一下被阻絕空氣的馮古道難受地掙扎了下。
但隨即,捂住他嘴巴的手移開了,一對冰冷的唇瓣貼了過來,水潺潺流入。
馮古道嗆了下。
薛靈璧急忙幫他將繃帶重新蒙好,再繫好自己臉上的紅綢。
正要退開,他發現馮古道的眼睛張開了,正彎成兩彎月牙望著他。
薛靈璧淡然道:“等午夜三尸針發作完之後,我們就回去。”
“血……”因為身體痠痛無力,所以馮古道說話用詞但求簡潔精準。
薛靈璧道:“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樣子還能指望麼?”
“能。”
薛靈璧心裡升起一股薄怒,半天才冷笑道:“好。且讓我拭目以待。”
馮古道又道:“餓。”
薛靈璧這才想起,中午的時候馮古道為了不除下面具,一直餓到了現在。
“餓……”馮古道又說了一遍。
薛靈璧拿出乾糧,掰下指甲大的一小塊,從繃帶下塞進他的嘴巴。
馮古道很配合,在他掀繃帶時屏息,等乾糧入口,繃帶重新蒙好後才慢慢地咀嚼。
大概吃了十來口,馮古道道:“夠。”
薛靈璧正要收起乾糧,就聽他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