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掠回岸上。
那邊。
劍尖斜斜劃過肚皮,留下一條兩尺長的大口子,跌進水中。
黑紅的血水從它身體裡噴濺出來,它吃痛地咆哮著,身體劇烈掙扎,使得剛剛游上來的馮古道差點又被掀下去。
幸好薛靈璧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拉。
馮古道踉蹌著跌撞進他的懷裡。臉色蒼白如紙,發紫的嘴唇輕輕地哆嗦著,幾乎連站都站不穩。溼漉漉的紅綢封住了他的鼻息,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薛靈璧伸手幫他將紅綢拉開了點,然後半摟半扶地拖著他往後退。
羵虯在水裡撲騰了會兒,終於重新站直,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瞪著薛靈璧和馮古道,瞳孔一漲一縮,閃爍著黃綠的光芒。
薛靈璧蹙著眉頭掂量眼前形勢,顯然是大大不利於己方——馮古道深受重傷,他手中又丟了武器,而那精怪似乎還保留餘力,再拖下去,只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還不如先回去,帶起人馬再來。
心裡主意一定,他一把抱起馮古道就準備往來路奔去。
誰知他跑得快,羵虯的尾巴甩得更快!
薛靈璧看到地面出現龐大陰影,慌忙回頭,竟然是羵虯的尾巴。
它的尾巴尾端似是被什麼截斷,少了半截,但是依然長達數尺。
薛靈璧急忙閃身避過。但是他避過了尾巴,卻沒有避過尾巴帶著的電流。
只聽吱得一聲,馮古道已經抬手替他擋了過去。
饒是如此,薛靈璧還是感到身上一麻。
“去……山洞。”馮古道氣若游絲。
薛靈璧不敢怠慢,在羵虯進行下一波攻擊之前,身如閃電,雙腳飛快地從斷魂花上掠過,躬身躲進山洞內。
山洞乾燥幽黑,大約十幾尺深。
薛靈璧轉頭看洞口,羵虯似乎忌憚門口的斷魂花,尾巴只敢在外圍甩動,始終不敢靠近。
“你怎麼知道它怕斷魂花?”他將馮古道輕輕放下。
馮古道咳嗽一聲,手捂著鼻子,粗重地喘息了半天,才道:“前任暗尊……說的。”
“你之前沒說。”薛靈璧眼神一厲。
馮古道仰頭靠著洞壁,渾身的冷意、腹內的刺痛、還有腰際和頸項的傷口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但他仍強撐著一口氣道:“他說,他們把它的尾巴斷了……對付它輕而易舉。所以我以為……”
薛靈璧面色微緩道:“但是它的尾巴顯然只斷了一小截。”想到這裡,他對魔教的前任明尊暗尊更加沒有好感。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也含糊其辭。簡直是拿自己徒弟的命開玩笑。
“他說的,是全斷了……”馮古道眼皮慢慢耷拉下去,“他一向一言九鼎……”
薛靈璧看著他昏厥過去的臉,心中天人交戰。
恨到極點時,他是真的想過將眼前之人親手殺死的。也許這樣就能斷了他心中的念,治癒他心中的痛,將這個人徹徹底底地驅逐出腦海。
機會就在眼前。
自己無需做任何事,只要放任他,不管他,他就會死。
他就會死……
會死。
……
薛靈璧捂住胸口。那裡隱隱傳來的悶痛讓他差點無法呼吸。
馮古道的氣息微弱,幾乎輕不可聞。
薛靈璧突然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羵虯站在潭水裡,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洞口,見薛靈璧出去,尾巴二話不說地甩了過來。
尾巴帶著電光閃過。
薛靈璧的身法比電光更快。
他雙腿一屈,仰面讓尾巴從他上方掃過,然後立刻起身朝潭邊掠去。
棗紅色的大氅丟在雪地上,鮮豔奪目。
身後傳來呼呼風聲。
薛靈璧想也不想,雙腳一蹬,躍起數丈。
這次尾巴是從他的腳下略過的。
不知道是否錯覺,他覺得羵虯的尾巴似乎比原先更長了一點。
薛靈璧不及多想,甫一落地,立即彎腰撿起大氅抱在懷中,然後轉身往洞口的方向跑。
羵虯似乎知道他要逃跑,不滿地吼叫著,尾巴又呼呼地追了上來。
薛靈璧低腰,順手撿起一把雪,捏成雪球,當暗器朝羵虯的面門射去。
羵虯的尾巴像觸角般折返,啪得擋開。
趁這麼一會兒的工夫,薛靈璧已經重新奔入斷魂花的保護圈,鑽進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