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告別了甫淵,肖樓樓與青松繼續御劍而行,不消幾個時辰便抵達目的地,江南多雨溼潤,走在青石小巷中,路上行人稀少,似又是一場淅瀝雨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沁人的涼意。街邊新柳的嫩葉上綴著晶瑩雨珠,被風一吹,便猶如顆顆水晶碎落在地上。
一角上翹灰簷自圍牆內冒出,透過精雕細琢的牆洞看到院內修剪整齊的花木以及八角小亭的半邊側影,沿路而來,街邊住宅無一不體現出江南園林細微之處彰顯精緻的特點。青松難掩歸鄉激動之情,拉著肖樓樓嚷嚷著要加快速度。
天空時不時飄下些小雨點,等到他們穿過半座小城後雨勢漸大。
雨落在小河上,噼噼啪啪砸出一圈圈漣漪。走過年代久遠的白玉石拱橋,肖樓樓遙遙望見一名女子撐著傘自迷濛雨中嫋嫋而來。
女子的半張臉掩在暗黃色的油紙傘下,看不分明,隔著淅瀝雨絲看去,頗有幾分美人如花隔雲端的意境。而當她自傘下抬起頭時,肖樓樓所見到的,是一張清靈雋秀的面容,墨眉細細彎,剪瞳盈秋水,三分空靈,七分柔婉。
美人走到她面前堪堪停住,抬手,一連串水珠自傘尖兒上落下。在肖樓樓的頭頂,輕輕柔柔地為她遮擋住了這傾瀉而下的雨。這時,青松自她身後探出腦袋,驚喜地喊了一聲:“阿姐!”
第92章 阿姐雲婉
“軒兒;你回來了。”美人柔婉細膩的嗓音伴著雨聲傳入肖樓樓的耳中;什麼叫做聲若鸝音動人心魄;女漢子今兒可算是了悟了。
青松難耐激動,心中本有滿腔言語想要訴說,卻瞥見他姐姐半片肩上皆被雨水淋溼,眉頭一皺;登時心疼地說道:“阿姐;你身子不好,怎得不加件衣裳便這樣出來!”
美人莞爾一笑,盡顯溫婉,她柔聲道:“成天不是坐著躺著,沒病也捂出病來了;倒不如多出來走走;也好舒散下心情。更何況,軒兒你幾年才回來一次,姐姐怎能不來接呢?”
“阿姐……”青松上前握住美人姐姐的手。
姐弟倆相顧無言,眼中泛著熱切的淚光,而肖樓樓作為一名稱職的電燈泡,則勤勤懇懇地替他二人打傘避雨,心裡卻在想:青松那廝好福氣,人在遠方卻還有家人牽掛,可憐她孑然一身,想家都不知該往哪裡想。
良久,青松才記起身後還有肖樓樓這號人,指著她介紹道:“對了,阿姐我忘記跟你介紹,這一位是肖師叔,平時很照顧我的。”
他姐姐聞聲看向肖樓樓,微微頷首,嘴角帶著絲歉意的笑說:“原來是肖師叔,方才實在是怠慢,還請您別介意。我是軒兒的姐姐,雲婉。”
肖樓樓連忙擺手:“哪裡哪裡,你們難得姐弟相見,真情流露,又何來怠慢一說呢?雲小姐別客氣,我看你衣裳單薄還是不要再雨中久站為好,”她朝青松使了個眼色,“青松,還不趕緊扶你姐姐一起回去?”
“哦好,阿姐,咱們趕緊回去罷!”
……
經過一場淋漓盡致的大雨,這連日來的悶熱燥意被一掃而光,微風送爽,沁人心脾。
綠水白牆,朱門灰瓦,一座四進四出規格極大的宅子,甫一走進,便看見一名僕婦帶著丫鬟從抄手遊廊那兒匆匆趕來,張嘴便道:“少爺回來了!”
站在精雕細琢的繪金門廊下,肖樓樓有些微吃驚地望向青松,只見他向前一步握住那僕婦的手,眼角微微上揚,微笑道:“張嬸,好久不見。”
被稱為張嬸的人掃了眼他袍角邊緣皺巴巴的補丁,伸手抹了把淚,哽咽兩聲,喃喃道:“少爺您受苦了……”
肖樓樓感到眼角微微抽搐,心道青松那廝哪裡是受苦,分明是摳門得要死衣服壞了不肯換新的罷了,原以為他是家境不好適才如此節省,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家裡那麼有錢,真不知那小氣的毛病是隨了誰。
雲婉在旁站著也為之動容,她用帕子揩了揩眼角,對二人道:“好了好了,軒兒回來是好事,張嬸你別哭,你一哭我也忍不住要掉眼淚了。”
張嬸聞言連忙用袖子擦臉,“老奴不哭,老奴不哭,老奴是看少爺他清減了不少,想必在外沒少受苦,心裡替他疼吶!”
青松抓著她的手,眼圈通紅:“張嬸你又瞎操心,我在外面吃得好睡得香,哪裡有受苦?還有——這位是肖師叔,她一直都很照顧我的。”
那張嬸抬頭打量肖樓樓半晌,似乎不相信眼前這小丫頭會是自家少爺的師叔,好久才吶吶道:“哎呀少爺,你這師叔怎地和那仙女兒似的,這樣年輕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