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桃花馬展開四蹄,絕塵而去。
李思南吃她一頓排揎,滿面通紅,強笑說道:“我固然是不會說話,這位屠姑娘的脾氣也是真難伺候。”
楊婉笑道:“她爹爹號稱冀北人魔屠百城,大魔頭的女兒嘛,脾氣當然是不和常人一樣的了。不過,好在你又不必做她的丈夫,她難於伺候也罷,容易伺候也罷,你也用不著擔心的了。好啦,天已大亮,咱們也該走了。”
李思南笑道:“我又說錯話了,好,走吧。”
兩人並轡同行,楊婉久久不語。李思南搭訕道:“真想不到龍剛是給他的師兄殺的,卻不知是何緣故?”
楊婉道:“屠百城的兒女和門下弟子,少不免都帶著一點邪氣。他們的門戶糾紛,咱們不必理會。”
李思南笑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誰要去理會他們的事情。不過,屠百城雖然是有魔頭之稱,倒也不是邪派人物。”
楊婉道:“我知道金國的貪官喪在他手裡的不少。但他喜怒隨心,出手狠辣,和正派的俠義人物,究竟也還不是完全一樣。”
李思南知道楊婉懷有心事,但他不願挑起話題,只好找些不痛不癢的閒話來說。
楊婉終於忍耐不住,說道:“南哥,你為什麼不去。”
李思南道:“你是說……”楊婉笑道:“你還裝什麼糊塗?我說的當然是那位孟姑娘。人家對你念念不忘,難道你就把她忘了?”說話雖然帶笑,笑得不是很自然。
李思南面上一紅,苦笑道:“婉妹,你心上的結還沒解開?難道當真要我掏心出來?”
楊婉啐了一口說道:“你把我看作什麼人?我是醋娘子麼?孟明霞與你相識在前,於你又有救命之恩,你去看她,難道不該?”
李思南道:“不是不該。但你別忘了,咱們還是剛剛擺脫追兵,尚未脫出險境,我撇下你,又怎能放心?”
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誠懇,楊婉心裡雖然仍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卻也不經受了他的感動,低下了頭,說道:“南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緣故不去看她,但我也知道你是想見她的。我不願意你留有遺憾,更不願意給你那位孟姑娘誤會,以為是我氣量狹窄,不許你去,對啦,屠鳳剛才曾說她們所在之處離此不遠,不如你就去找她。我可以在一個約定的地方等你。”
李思南道:“只要咱們的心裡沒有芥蒂,旁人的閒話算得了什麼?不錯,我是欠了孟明霞的思情,應該向她道謝。但這卻不是什麼必須立刻去辦的大事。彼此都是江湖兒女,同道中人,想來孟明霞也不會怪我失禮的。再說友情固然緊要,總比不上夫婦之情。婉妹,我累你一路陪我擔驚受險,但盼和你早點回到家鄉我才能放得下心,嗯,咱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楊婉眼中含著淚水,笑道:“我不過問你一句,你說了一大車子的話。好啦,不去就不去,也不用多解釋了。你對我好,我心裡明白,難道我還不相信你嗎?”
話雖如此,但要說楊婉心裡毫無芥蒂,卻還未能。不錯,她是信得過李思南,但她也隱隱感覺得到,李思南對孟明霞那段感情,即使沒混有雜念,但卻也未能做到“君子坦蕩蕩”的胸懷。“要不是他還有一點兒心病,他就不必迴避孟明霞了。”楊婉心想。
李思南倒是有點害怕在路上碰見孟明霞,於是一路縱馬疾馳,楊婉跟他不上,笑道:“跑這樣快乾嗎?你不去看她,難道怕她追來看你?嗯,南哥,我倒是替你有點可惜,孟姑娘就在附近,你一陣快馬路過去,把她甩在腦後,以後可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難道你就沒有‘咫尺天涯’之感麼?”
李思南苦笑道:“婉妹,你又來了。”楊婉笑道:“和你說笑的,你著急什麼?走吧,但卻不必快馬加鞭了。”
李思南雖然決定了不去與孟明霞相會,但卻也是給楊婉說中了心事,驀地想起小時候讀過的一首詩:“人生到處知何似?知是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記東西?”想起楊婉說的“咫尺天涯”四字,不覺一片惘然。
李思南在這裡悵悵惘惘,另一條路上,屠鳳也正在為著友誼與愛情而感傷。
胯下馬兒飛跑,心中舊事重翻。記憶跑得很遠,比馬快得多了。它跑過了萬水千山,跑過了十幾年歲月,回到了屠鳳的兒時,回到了屠鳳的故園。
屠鳳清楚記得,二師兄龍剛是她七歲那年來的,三師兄石璞是她九歲那年來的,他們三人自小就在一起遊玩、練武,形影不離。兩個師兄對她都很好,她對兩個師兄也是一樣。但在漸漸長大之後,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