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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楊滔悄聲說道:“腳步放輕些。”李思南彎下腰,懷著幾分好奇幾分惴惴不安的心情,跟他鑽進窯洞。

窯洞洞口狹窄,裡面卻很寬廣。李思南定睛一瞧,只見洞中佈置得像一間普通農家的臥室,用草堆作床鋪,臥著一老人,在這老人的身邊,坐著一個少女。

這少女看見一個陌生人進來,有點驚詫。楊滔道:“我把李公子接來啦。”少女望了李思南一眼,看來已是明白,但卻搖了搖手,說道:“病人剛剛睡著了,別吵醒他。”

那老人忽地張開了眼,說道:“是誰來了?”原來他久病體虛,剛才只是閉目養神而已,並未熟睡。

楊滔道:“好教老伯喜歡,我把令郎帶來了!”

這兩句話勝似靈丹,那老人雙眼放光,霍地就坐了起來,說道:“走近一些,讓我仔細看看,當真是我的南兒麼?”

李思南早已猜到這老人是他父親,但因他受過一次騙,一時間還不敢冒味相認。是以他雖然走近那老人身邊,卻未跪下磕頭叫爹。

窯洞中光線微弱,但李思南是練過暗器的人,目力比常人為佳,此時他進了窯洞已有一會,也漸漸習慣於洞中暗淡的光線了。眼光一瞥,只見牆上掛有一張羊皮紙,紙上有字,仔細一看,寫的是一首唐詩,墨漬猶新,想是不久之前寫的。

老人嘆了口氣,說道:“我等了你許多天,以為你不會來了。這兩天我想家想得心煩,寫了唐詩人崔禮山這首思家之詩,想不到你今天就來了。你媽好麼?”

李思南顧不得回答,先看這一首詩,詩道:“水流花謝兩無情,送盡東風過楚城,蝴蝶夢中家萬里,杜鵑枝上月三更。故園詩動經年紀,華髮春催兩鬢生。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

思家之情,藉這首詩表露無遺。但李思南留意的卻不是詩本身,而是字跡,一看之下,果然和他所熟識的他父親的筆跡一模一

李思南淚咽心酸,跪下來道:“不孝兒來遲,累得爹爹受苦了。媽媽身體還好,只等著爹爹回去!”

老人苦笑道:“我只怕回不去了,見得著你一面,我也已經心足了。”

李思南嚥下眼淚,說道:“爹,你別難過,你會好起來的。你歇歇再說吧。”

李思南勸他父親不要難過,他自己心裡卻是難過之極,他父親不過是五十歲左右的人,不應該衰老得成這個樣子的。“爹爹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額上一條條的皺紋都是蒙古韃子作惡的罪證!可恨我卻受奸人欺騙,幾乎識賊作父。”李思南心想。

那少女端來了一碗藥茶,說道:“爹,你喝了藥再說。”李思南聽見這少女叫他的父親做“爹”,有點奇怪,但此時他只要知道他父親的事情,對這少女的身份,暫時無暇詢問。

這碗藥茶是有人參的,李希浩喝了之後,精神好了一些,說道:“我註釋的那本兵書你帶來了沒有?這是我未曾完成的心願,除了你們母子之外,我一直記掛的就只是這本書了。我還記得這本書一共有一百一十二頁,我只註釋了六十八頁。你可曾看過麼?”

李思南道:“這本書就在我的身上,我看過了。前半部有你的註釋,我看得很明白,可惜到了沒有註釋的後半部,我看得不大懂了。”

李希浩接過兒子給他的那一本書,翻了一翻,眼中發出喜悅的光芒,但隨即卻是嘆口氣道:“我沒有精力繼續下去了,你好好儲存它,將來可以替我完成這份傑作。嗯,我真擔心你給那人騙去呢,現在我安心了。”說罷把書又交回給李思南。

李思南藏好兵書,說道:“那人是誰,我正想知道。”

李希浩說道:“我知道他現在是冒用我的名字。他原來的名字叫餘一中,是我在俘虜營中最要好的一個朋友。想不到這個最好的朋友,後來也就是把我害得最慘的人。”說至此處,連連咳嗽。

李思南道:“爹,你慢慢地說。孩兒會給你報仇的!”

李希浩道:“我恨不得一下子都告訴你。好,慢慢地說吧。”

“我和他是在庫倫池北墾荒的時候結識的。墾荒的漢人俘虜有二三千人之多,蒙佔韃子不耐煩記咱們漢人的名字,他們給俘虜編了號數,我是八百七十三號,這個餘一中是八百七十四號,因此白天我們是同在一個小隊,晚上是同宿一個營房。他讀過書,也會一點武藝,因此我和他比較談得來,日子一長,自自然然地就成了好朋友了。蒙古韃子只知我是八百七十三號,他是八百七十四號。李希浩和餘一中這兩個名字,那時韃子們還是不知道的。”

李希浩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