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漆黑的石塊之間,晶瑩的水柱滴答而下,清脆悅耳的聲音迴盪在玄封地堡內。
冷冰光滑的地面上,十餘個衣衫襤褸的囚犯赤腳站在一個白衣勝雪的青年男子前,他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籙,舉手投足間,儒雅盡顯,令人如沐春風,“今日將諸位請出來,只為……”白衣男子說著,揚了揚手中捏著的一張符籙。
“我鎮守這玄封地堡已有三百餘年,此間無一絲一毫差池。堡內關押拘禁著的,盡皆是道炎王朝身懷異術、稟賦奇詭卻犯下至殘至暴之惡的罪人。”
他瞟了眼關磨,說道:“像那不過六歲,便屠掉了一個村子的少年。”
“還有那祭煉了幾座城池生靈性命的女子。”
“坑殺了王朝幾千獬芙衛的糟老頭子。”
“指甲殼都是奇珍寶藥的人物……”
“半龍之後裔,吞吃人族以返祖……”
“撒豆成兵、捏土為人的老嫗……”
“你們一個個真是……深藏不露。”
白衣男子話鋒突然一轉:“而在諸位的不凡之下,另一重身份,則是王朝拍賣會上的一件‘寶物’。”
眾人一震,身上的鐐銬發出“噹啷”之聲,顯然極為憤恨。
關磨一顫,剎那間便明白了自己的命運,其餘囚犯,有的臉色煞白,有的古井無波,有的甚至還巧笑嫣然。
“王朝聖上、天樞府諸位尊者對此事皆是默許的。希望諸君安分守己,有能力購買你們的人,也有相應的實力抹殺你們。”白衣男子收斂笑容,開始吩咐手下獄卒將這些囚犯遣送至符籙上記載的地點。
言罷,白衣男子轉身離去,行事淡然,卻有雷厲風行之勢,其名號,在道炎王朝之中,也是煊赫,畢竟是玄封地堡之主。
一名獄卒押著關磨回到二十二號牢房,並告訴他明日一早便上路。
關磨暗歎,原以為在這玄封地堡消磨生機,最終得獲解脫,償還罪惡,想不到冥冥中的存在還要讓自己在死之前飽受折磨。
夤夜,關磨驚醒、慘嚎,這次他的肉殼寸寸碎裂,猶若被萬蟲啃噬。
晨光熹微,魁梧的獄卒押解著關磨穿梭在石麓山脈之間,獄卒釋放出蠻橫的元威,靈獸異種紛紛避讓。
古木生存不知幾載歲月,枝幹粗壯,綠葉繁茂。
獸紋胄包裹著獄卒整個頭顱,唯有雙眼露在外,兩道狠厲的目光中混雜的冷漠與肅殺。
獄卒手持一柄長矛,另一隻手牽著一條鎖鏈,鐵鏈一端鎖著關磨。關磨步履蹣跚,赤腳前行,披頭散髮,渾身汙垢。
草木沐浴在神異的元氣中,顯得嬌豔欲滴,顯然得到了極大的滋潤。
遠處,飛來一隻嵐羽,狹長的喙裡銜著一塊偌大的石頭。
獄卒見此,毫不遲疑,臂膀上肌肉驟然隆起,似乎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了長矛內,他舉矛向著那隻嵐羽投去。
長矛伴隨著一道道殘影,呼吸之間便釘在嵐羽的眼睛內,尖銳至極的哀鳴震得關磨頭痛欲裂,那塊巨石順勢砸下來。
獄卒一抬手,那柄長矛微顫,脫離而出,回到獄卒手中。嵐羽四隻隱天蔽日的翅膀猛力一揮,湛藍色的羽毛激散空中,數不盡的風刃顯化,迅疾地刮向二人。
嵐羽一擊之後,頭上的肉冠發出濛濛紫光,幾個閃滅,它便隱於遠天雲層之中。方才它真念感知之下,窺得那渾身甲冑的人族元魄之凝實,殺它不過瞬息之間。
風刃呼嘯著降臨,獄卒將手中長矛一蕩,那些風刃便脫離自身軌跡,四散紛飛。一道道風刃轟擊在關磨周邊,泥地留下形態各異的痕跡。
關磨蜷縮在獄卒腳邊,萬分驚懼,眼前一幕幕可不是夢境,是實實在在發生的,倘若一道風刃波及到他,他那脆弱的肉殼便不再完整了。
良久,風刃停歇,周圍幾顆象樹傷痕累累,大地亦是滿目瘡痍,那隻嵐羽卻早已不見行蹤。獄卒並未追擊,只是隔空將遠處那塊巨石攝過來。
巨石重重落在地上,關磨被震得坐倒在地,這一切對他來說太過匪夷所思。被關押了三年的他,在入獄之前,只是一個未經世事的淳樸少年。每日在居風村磨礪己身,期冀有朝一日能邁出超凡的一步。
如今,三年的牢獄之災後,體味一千多個噩夢,飽嘗慘無人道的死亡痛苦,他真念變得渾濁,肉殼枯瘦,猶如朽木。
今日,終於脫出玄封地堡,雖然日後極有可能淪為他人奴隸或生不如死,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