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榮並沒有絲毫看不起方燦的意思,他只是想幫助方燦掃除心理障礙。
“我已別無選擇。”方燦嘆氣道。
“生命是可貴的,我猜想你妻子的死就應該讓你有過這樣的感悟。”周榮輕聲道。
“並沒有,我當時只想著跟她走了算了。”方燦答道。
“你的命是你父母給的,就算你活得再不堪,也不應該自毀前程。”
“前程就算了吧,”方燦擺擺手說。
“就算是為了自己,也不應該這般自暴自棄。”
方燦默默地低下了頭。
方才,在那棟舊城牆前的他是毫不猶豫地想要跟著周榮混的,如今酒足飯飽,竟又覺得人生還沒有到別無選擇的地步。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周榮有拿一頓飯來逼他向現實低頭的嫌疑。
可是,當他再仔細回想起自己這一個月裡數次瀕臨餓死的邊緣,便又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人再清高,若要在這世上活著,不都得首先考慮衣食住行的問題嗎?那麼,就算你再不願意面對,也逃不開現實所面臨的問題。
周榮起身,道:“我不逼你,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方燦不做聲。
周榮便真的抬步往門外去了。
方燦忽然一躍而起追了出去,道:“趙大哥,割那玩意兒時疼嗎?”
周榮站定,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他,說:“在身體上動刀如何會不疼?可是,沒有失哪有得?”
方燦重重地垂下頭,嘆著氣說:“那我跟你走。”
“你自己考慮好再說吧。”
“不用再考慮了,我都想好了。”方燦道。
他的妻子已經不在人世了,他連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那根東西嗎?但是他怕痛,他平生最怕的事情便是痛。
可是,既然周榮都忍受得了,其他公公都能忍受得了,那麼,為了生存,他為何就不能忍受?
罷了,罷了,就割了它一了百了吧。
周榮意味深長地看了方燦好一會兒,確定後者是真的下了決心,便說:“那就跟著我在宮裡混吧,日後,只要我有一口飯吃,便絕不會讓你餓著,但當然,宮裡並不好混,如果你自己作死自己,那我是沒有辦法的。”
“我知道。”
三日後,方燦成為了曙國皇宮裡的一名公公,被安排在尚衣監,一個專門掌管皇帝的冠冕、袍服、履舄和靴襪等物品的部門。
如此,身為皇帝的貼身公公的周榮便和方燦在日常工作中時有接觸。
周榮又請求將方燦安排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居住,被允許。
於是,兩人工作之餘便有了經常在一起說說話的機會。
自從進宮當了公公,方燦的臉色漸漸好了起來,憂鬱症也比先前輕了不少。
他是感激周榮的,雖然一開始時他並非出於喜歡而進的宮,可自從進宮之後見識了不少人,接觸了不少事,倒也增長了不少見識,因此每逢閒時細想起來也不覺後悔,反而暗暗慶幸。
若是周榮的人再晚一天去找他說不定找到的就只是一具餓死了的屍體了,所以,他這條命也算是周榮間接地救下的。
他很感恩周榮的救命之恩,因此也儘可能地在尚衣監好好地表現,不負周榮對他的一片好意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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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面向全國通緝周銅後,全國各地的人便紛紛衝著這筆豐厚的獎金而尋找周銅,無奈尋找了將近兩個月還連個人影都沒找到,這時便有人認為周銅說不定已不在人世了。
很多大臣也這麼認為,所以在朝堂上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司馬彧也不止一次出列請求皇帝撤銷繼續緝拿周銅的命令。
如果周銅此人已不在人世,那麼,先帝之死的案件便又陷入了停頓。
端坐在龍椅上的李霈一臉的嚴肅。
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竟然又找不到這個關鍵人,他當然不甘心。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也許那畫像上的人已經死了。
如果是這樣,顯然那畫像之人的背後還有人,而且是一個訊息極為靈通之人。
能夠最快得知國事的人便是這批能上早朝的文武百官了,那麼,會不會是其中的一個人在得知訊息後悄悄地殺了那畫像之人呢?
皇帝李霈的目光從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中一一掃過。
但是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並不驚慌,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