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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間遊走得利,我還記得當初你母親的模樣,很清麗單純的一個婦人,密室私會時緊緊拉住我的衣袖,一遍遍哭泣求我還她孩子,說只要有孩子其他好處一概不求。”

她仰起臉,悵惘地嘆:“那時我還年輕,心軟、易信,又看她哭得可憐,本來與我同命相憐,於是先皇去世後,我先將王婕妤除去,再把孩子偷出來還給她,以為從此皆大歡喜。她也確是老實,一直到臨死前,始終沒有向你透露過半個字。”

“可是十歲時我已經懂事,我知道我自己曾是太子,根本不相信她說的那套家境中落的謊話。”

“是嗎?”太后笑,“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麻煩,我總以為她會禁不起你的逼問,最後把真相告訴你,可是,她竟然沉默如金,反而造成你現在的懷疑叛逆。可笑的是,先皇直到病逝前才將此信給我看,昭然舊事,並承認你資質愚鈍,不是天子相,他求我保全你的性命,要我手下留情。晟兒,對於此事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你若要執意怪我,也只好一切隨你。”

“也許是你在說謊呢?”羅永城滿頭大汗,勉強爭道,“不行,你向來計謀太多,把先皇的書信給我,我找人去看。”

“那是休想,這事決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太后冷笑,“晟兒,你還在強爭什麼?莫非還想為自己爭得太子身份?你本不善謀略,卻費了這些力氣,又找來幫手襲擊皇上,究竟是想做什麼?難道,你竟以為自己能取而代之嗎?就算今日你強說自己是太子,世人都承認你的來歷,可又該如何收場?你不識字,亦不懂經略鴻圖,披上皇袍就能當皇帝了麼?這種荒謬邏輯,三歲小兒也能分辨。”

羅永城愣住。

不知不覺已近傍晚,視窗處夕陽如血,映得地上明晃晃地紅,他只覺胸中也要吐出血水,這所有的事實,如尖刀剜肉,把所有希望熱情掏空。

“你看,我早就明白,你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太后輕笑,“為什麼要這樣不甘心?事實往往比謊話更讓人痛苦絕望,如果學你母親一樣,乖乖在鄉下平凡度日,你怎麼會老得這麼快?你的朋友也不會死得莫名其妙。”

她慣用話語傷人,話出口自己也察覺不出,羅永城呆立許久,猛然大喝一聲,真的噴出血來。

第六節 贏得寡言輕諾

一直等到晚飯後,羅永城仍遲遲沒有回牢中,長青大是緊張,陰暗中眼神明亮,焦灼如困獸。

玲瓏也擔心,看一眼長青,低聲問平:“他……葛頭怎麼樣?”

平不響,眼色憂鬱,一邊手上不停,向侍衛討了水與棉帕覆在葛瑞額頭,雖然已有過大夫來為他包紮傷口,但失血過多,此時竟發起燒來,一張面孔明明已是死灰色,此刻又升起奇異紅暈,叫人觸目驚心。

玲瓏看了淚盈於睫,其實,他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她。

記得在山洞時,他仍能強撐,面上血淋淋,撕碎外袍裹了肩頭傷口,橫刀把她護在身後,每隔一段時間,回頭叮囑一句:“玲瓏姑娘你別擔心。”

她很想說:“我姓詹。”可每次終又咽回去,出不了聲。

“羅莊主不會有事的。”平總算得空歇下來,嘆道:“太后不會傷他。”他垂下眼簾,看著葛瑞,“我倒是很擔心他。”

長青點點頭,“葛頭真是條漢子。”

唐流自回來後還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縮在牆角,目光遊離,偶爾與玲瓏目光相遇,視若不見。

不多時,牢外腳步聲傳來,長青看過去,卻是一隊侍衛開門進來,道:“太后有旨,欲召見平將軍、傅長青。”

眾人過來開門,倒沒有用繩子捆綁,客氣地請出去。

“請把我和葛頭關在一起!”玲瓏突然叫,“你們不能讓傷者一個人躺在那裡,讓我去照顧他。”

她向來沉靜,此時聲音卻激烈尖利,侍衛們交換個眼神,看地上葛瑞身上刺目地紅,牢裡已隱約有腐爛氣息,他們也覺不妙,終於把她放過去。

“你要非常小心他的傷口。”平囑咐道,“這裡空氣陰溼寒冽,包布需要勤換……”

他漸漸止了聲,嘆口氣,看一眼唐流,隨侍衛走了。

夜暗遁如鬼魅,只視窗一線月光,寒色沉沉,映得房中境況淒涼。

玲瓏俯身貼在葛瑞嘴邊問:“葛頭,你覺得如何?傷口痛不痛?要不要喝口水?”聲音柔弱無助,根本已不像是她往常的口氣,字字如長了滴血的翅羽,在牆壁與牆壁間掙扎碰撞。

“容兒……”唐流想勸幾句,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