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離去的快,回來的也很快。
墨夷契不知被他用什麼方法給勸了回來,一回來便拎了一大罈子酒,躲在高大的殿柱後自斟自飲,面色陰鬱誰也不理。
墨夷離安置好少帝與落予重,便匆匆忙忙去準備拜堂了。
殿中立著一尊高大的魔尊像,墨夷離對這尊魔像拜了許多次,若是魔尊真的有靈,恐怕早就不耐煩了。
少帝與落予重坐在最靠近魔尊像的地方被奉為上賓,兩人都極為好奇公玉爻將要成親的物件,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魔界的新娘是不蒙蓋頭的,公玉姝與言傾燻都頂著誇張的相容,各自被一隻形貌古怪的兩腳獸用紅綢牽了出來。
新娘眉尾高挑,一直延伸到了鬢角之中,眼瞼上下都塗著深色的珠粉,在眼尾處交匯在一處,向上斜斜延伸著,也幾乎融進了鬢角之中。
兩人都塗著血似的紅唇,頰上的胭脂也是豔紅如血,再襯上豔紅的喜服,看起來不覺喜慶,反倒陰慘慘如紅衣女鬼一般。
就是兩位窈窕的身姿,也被寬大層疊的喜袍遮去了風采。
這樣一來,別說少帝與落予重根本就不認識兩人,就算認識也看不出誰是誰來。
落予重忍不住嘆道:“魔就是魔啊,連成親都這般的魔性。”
少帝輕笑一聲道:“落境主可有想過成親之事?”
“不曾。”落予重微微搖了搖頭。
淨土境主是有能者居之,不需要後代來繼位,男歡女愛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吸引力。
落予重問道:“少帝想娶什麼樣的女子?”
少帝淡淡道:“識大體,知進退,剛柔相濟,聰慧溫婉。”
他是一定要娶的,天界如人間,帝位是代代相傳的。
“少帝可有合適的人選?”
落予重盯著將要拜堂的四位新人,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目前還沒有。”少帝的眼光也在四位身上,確切的說,他與落予重都在盯著公玉爻。
公玉爻仍是茫然而立,在他身邊的女子正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遍體洋溢著歡喜之意。
“世事真是無常。”
落予重突然嘆了一聲。
不久前公玉爻與沈遙華還甜甜蜜蜜在他面前秀著恩愛,半月不見,一個要娶別人了,另一個變成了別人。
他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問個清楚或是直接前去阻止。
如果事情就這般發展下去,將來的某一天,若是公玉爻與沈遙華都醒過來,那將是他們所不能接受的悲慘境況。
可是……他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呢?
少帝就不想管管麼?
他這一世,最看不透的就是少帝。
少帝有時似乎是最悲天憫人的那個,有時卻又似乎是最冷漠的。
他明明是想來帶公玉爻與沈遙華回去的,可是現在公玉爻不知被誰控制了,他卻只是安安穩穩的坐著,等著看人拜堂。
思量間,拜堂已經開始了。
魔界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拜魔尊,而後夫妻交拜便算禮成。
之後,便可以入洞房了。
新娘子仍是由兩腳獸用大紅綢牽了下去。
墨夷離要留下來與魔眾飲酒,公玉爻呆呆站了片刻,茫然的轉過身,遊魂一般飄了出去,向著新娘離開的方向而去。
他八成收到了什麼指令,直接去洞房了。
落予重眉頭一皺,剛欲起身,墨夷離便大笑著走了過來,親熱的如同老朋友一樣將兩人請入席中,與兩人連幹三大碗酒,吩咐墨夷蒼楮好好招呼兩人便又轉去與魔眾喝酒去了。
少帝是認識墨夷蒼楮的。
墨夷蒼楮不管怎樣打扮,多少都有些猥瑣之氣,這一次尤其嚴重,擠眉弄眼的要與少帝乾杯,兩人手中酒碗碰在一起時,少帝手中突然多了塊玉牌。
少帝微微一笑,揚首幹了碗中酒,隨後便去向墨夷離告辭。
落予重滿心不解的與少帝一同離了魔界,兩人就在魔界出口處分別,一個迴天界,一個回淨土。
落予重回到淨土後直接去了禁地,這一回沒再顧忌直接闖了進去,見到落清浣後第一句話便是:公玉爻在魔界與別人成親了。
落清浣正在屋前打坐,青衫飄逸,秀髮如絲,安靜美好的如同雕像。
聽到落予重的話,落清浣眼也不睜的說道:“公玉爻是誰?”
“是沈遙華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