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清浣在人間遊蕩著,想要看看如今的世道與往昔是否有所不同。
她隨心所欲的行走于山野或城鎮之中,白晝與黑夜之中都留下了她的腳步。
她能於一日之間看見許多的悲歡離合。
遇見歡喜的,溫暖的,讓人感動的,她會微微一笑,淡淡走過。
遇到悲哀的,醜惡的,讓人心涼的,她會嘆息一聲,轉頭離去。
無盡的歲月過後,她的心早已沒有了當初的悸動。
世人的喜怒哀樂與她再無關係,她只是一個過客而已。
隨著時間的流逝,屬於沈遙華的記憶也在慢慢甦醒著。
感覺中她是兩世為人,原本死活打不開的結,因為沈遙華這一世的經歷而變得不再沉重。
人既有七情六慾,便會有各自不同的性格,有善便有惡,她又何必因為別人的惡而懲罰自己呢?
當初的沈遙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在重重惡意的折磨之下,也沒有半絲的灰心喪氣。
相比起來,她真是太脆弱了。
以後,再不會了。
她會在深夜抱膝坐在隱蔽的山洞裡,全心進入屬於沈遙華的世界,細細品讀她的過往。
她的愛她的恨和她的一切,然後,再將自覺不需要的從記憶中抹去,比如說……公玉爻。
真正的她是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的,所以有些記憶不要也罷。
落清浣褪下了身上的飾物,掩埋在了山洞之中。
在一個月涼如水的夜裡,她遇見了還在人間行走的落予重。
四目相對,落予重滿臉詫異。
沈遙華是不該有那種看破一切之後的淡然眼神的。
那種似乎經歷過大喜大悲,生死輪迴之後的淡然。
她對著他微笑,淡淡道:“帶我回家吧。”
“你是?”
落予重微微皺眉,心底有些莫明的不安。
“落清浣。”
這個名字如驚雷一般落在落予重心坎之上,一時間令他心內百味雜陳。
墨夷契還在人間尋找著沈遙華的時候,她卻已經回到了淨土,回到了禁地之中,那個許許多多年以前,她曾居住過的地方。
落清浣回來的事沒有宣揚出去,應她的要求,就連回淨土也是悄無聲息無人知道。
迴歸之後的落清浣便將自己隔絕起來,誰也不見。
落予重有時會在禁地外徘徊一陣,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曾經他是真的想讓那麼傳說中的女子歸來的。
聽說她的魂魄一直放逐在天地之間,是淨土一大憾事。
但是當她真的回來了,他的感覺卻很怪異。
她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女子了,那個曾經悲天憫人,為人類捨身忘已的落清浣不在了。
她現在用著沈遙華的軀體,卻不是沈遙華也不是落清浣。
她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讓他覺得怪異的人。
他想與她談談,她卻誰也不見。
落予重徘徊了幾次後,去了天界。
少帝正準備去魔界送賀禮兼接人,聽落予重說了落清浣的事後沒有表態,而是邀請他一同去魔界。
在去之前,他們先去人間找到了墨夷契。
他還在尋找沈遙華。
急怒攻心之下,已經陷入了半走火入魔的狀態。
少帝遠遠的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我們先去魔界吧。”
“不用做些什麼嗎?”
落予重皺起眉頭,覺得將這樣的墨夷契留在人間實在是太危險了。
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發起狂來,便是人間浩劫。
少帝搖首說道:“我們去找墨夷離,由他來解決比較好。”
如果他們強行將墨夷離帶回去,少不得一場大戰,大戰的後果不堪設想,對人間來說同樣也是浩劫。
一身大紅喜袍,正與魔眾們吃喝的墨夷離在聽說墨夷契的情形之後,立刻便拋下手頭事去了人間。
少帝與落予重則是驚訝的發覺同一日有兩對新人要成親。
除墨夷離外,竟然還有公玉爻!
落予重望著一身大紅喜袍,站在殿中茫然而立的公玉爻,傳音少帝道:“他是不是瘋了!”
“是。”
少帝好不容易令自已面色回覆淡然,心裡卻仍是漣漪陣陣。
他離開了半個月,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