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有好幾萬。這幾萬的屍首衝進漢水,一路波濤起伏,轉眼就都進了白石灘。白石灘的地勢低,江水以雷霆萬鈞之勢俯衝而下,俯衝的力量加上回旋之勢拍打在巨石暗礁上,便有無數屍身粉身碎骨,被暗潮吞進暗無天日的灘底深埋……
搜尋的人馬工作態度再認真畢竟不能當真把漢水淘一邊,於是,當在白石灘找到代表蜀王的印信——印信從帶鉤上撕裂下來掛著半片殘錦正好勾進石頭縫隙,印章的一角被砸碎了——他們便將此作為元元身死的證據,拿著向葉十一覆命去了。
追擊的軍隊沒有找到活著的人,搜尋的隊伍帶回來的東西也不是屍首。對於這個結果,葉十一明顯是不滿意的。這個時候,他剛剛因為殺俘的事情被江中流狠狠添了一把堵,積得滿腔怒火。頓時新怒舊怒一併發作出來,先是拍案將手下一陣痛斥,然後便是一通調兵遣將,大有找不到就不離開襄陽之勢。然而,真到要發動的時候,葉十一卻又突然洩了氣,意興闌珊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揮手道:“算了,找不到也就算了……你們都下去吧。”
眾將實在被葉十一這一通來得快也去得快的脾氣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但不管怎麼說,不用去翻地皮總是好的,於是便高高興興地退了出去,專心準備出兵事宜。
第三樁事,還是和俘虜有關。越鷹瀾派人將秦合清送來襄陽了。
事情非同尋常,下面的人不敢擅自做主,於是一路向上稟告,最後連人帶信交代到親衛統領衛伯貞那裡。衛伯貞心裡也是實在拿不準,於是沒有立即向葉十一稟告,而是找來諸將商議。然而,有了前面兩件事的前車之鑑,眾將都學了乖,誰也不肯出頭。互相推諉之下,最後公推江中流江大人與衛伯貞一同前去。江大貪官最近很有人品爆發的跡象,被大傢伙扔出來頂雷,竟沒有開溜,反而興高采烈地去了。鬧得大家夥兒反而心裡很不踏實,簡直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錯過什麼好事了。
於是,在江中流的掠陣之下,衛伯貞稟告了秦合清之事。結果葉十一的反應和大家想地都不一樣。
“秦合清?”葉十一想了想,然後不以為意道,“哦,想起來了。他又不是張襄,放回去也不打緊。不過畢竟現在正在交戰中,就這麼放回去好像也不合適……那就送去上都,交給趙簫好了。”衛伯貞領命,正要退下去辦。葉十一卻又突然改了主意,說道:“算了,還是暫且留在軍中……軟禁即可。”
衛伯貞施禮道:“是。”
江中流眼睛一輪,隨即低下頭去,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葉十一起身走了幾步,然後很沒來由地向江中流道:“趙簫一直想來前線。我本來也打算攻下壽州之後便令他前來。現在看,似乎也沒這個必要。你寫一封給憐光,令她多加留意。”
江中流心中暗自嘆息,應了一聲,然後道:“主上不打算見一見秦合清麼?”
葉十一怔了一下,然後遲疑著道:“還是打完這一仗再見吧……”
江中流在心裡大大翻了個白眼:你丫也有怯場的時候?哈,哈……
乙酉年二月初九日,葉十一自襄陽出兵,以水陸兵馬合計十一萬,大舉進攻壽州。
於此同時,有關襄陽之戰的結果也終於傳回了金陵。
戰爭時期,訊息不通,金陵很是過了幾天紛雜混亂的日子。那是真假情報齊飛,小道訊息與流言蜚語共一色,到處都是人心惶惶。等終於撥開迷霧見真相,總算一塊石頭落了地得到了準信,於是人心更加惶惶了。
門閥士族,大大小小的官員都開始暗中活動,金陵的局勢更加紛繁混亂了,密探與說客,這些人到處都是,政治掮客像見了血的蒼蠅一樣蜂擁而動,各種各樣的政治交易充斥著這座風雨飄搖的帝王之洲。這段時期,金陵的政局的複雜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這裡面,表現得最鎮定自如的人反而是趙瑟。面對一樁接著一樁的凶信,她的反應是那樣的輕描淡寫,不以為然。不,輕描淡寫不以為然也是遠遠不夠的,她的態度簡直冷靜得讓人生疑——如果不是胸有成竹,那就一定是索性自暴自棄了。能想象嗎,她甚至還有心情去發一番議論,像個局外人似的以很欠揍的語調調侃那些壞訊息——
“夫人,張大將軍兵敗虎尾洲,咱們九爺被河東軍給活捉了,怎麼辦哪?侯爺請您趕緊那個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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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用急,會放回來的。”
“夫人,襄陽失守了!”
“上帝折鞭之城——也不怎麼樣嘛!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