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都已經刻在她的心裡。
“……前路漫漫,願君平安。”
趙瑟將信紙按在胸口,彷彿得到了支撐自己不曾倒下的力量。“至少還有你,阿傅,至少還有你。”趙瑟默默地想。那些攜手並肩同心協力的過往給了她一種錯覺,彷彿可以將自己生命中的一切沉重和黑暗都推給那個男人去承擔。
趙瑟打著了火,湊到那些信箋上。火苗騰地照亮了她的臉,那些信紙連同它之上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把火就全部化作了灰燼。在火徹底熄滅之前,趙瑟摸出一支大麻,就在火上面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很漂亮的菸圈。火燃燒的煙氣和大麻的煙氣混合在一起,升騰著燻著趙瑟的眼睛發酸。她揚起頭,透過繚繞煙氣看見鏡中那女人驀然冷靜的臉上兔子一樣紅的眼。於是她掄圓了手臂,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來人!”趙瑟掐熄了大麻,大聲叫人。
……
趙瑟準備為曹秋何辦一場葬禮。她認為自己對不起曹秋何。曹秋何死了,而她沒有為他付出慘痛的代價。如果甚至連手都沒沾溼就這樣一身輕鬆地投向葉十一的懷抱,趙瑟是無論如何心裡都過意不去的。在她心裡,寧願是為曹秋何失去了一切財產,甚至欠下了高利貸,然後他再死,然後她再投向葉十一,這她才甘心。那種感情,好像自虐似的。
趙氏的族人也覺得趙瑟有點兒自找麻煩,於是不免要委婉地提點於她:“既然是在戰時,似乎也不必大事操辦葬禮,何況沒有屍首,葬禮似乎無從辦起……”
然而,自虐也好,找麻煩也罷,趙瑟既然決心要辦這個葬禮,那就毫無商量的餘地,必須得辦。有屍體要辦,沒有屍體創造屍體也要辦。當著那些好心勸諫者地面,她發出一聲冷笑,目光少有地凌厲起來,幾乎是要殺人的表示。
於是,新川侯嘆了一口氣,親自出面打了個圓場,折中道:“合清很快就到金陵了,他應該會帶屍首回來的。”
趙瑟笑了笑,不置可否。
乙酉年三月二十五日,秦合清帶著葉十一慷慨無比的和談條件回到了金陵。當然,曹秋何的屍首他是不可能帶得回來的。
這個結果令很多人震驚非常。他們完全無法理解能開出這麼慷慨條件的人,怎麼可能吝惜於這麼點兒連面子事兒。趙瑟卻是毫無意外。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那個表情,很明顯就是“早知道會是這樣”的意思。
於是,葬禮只得按照趙瑟一開始的設想進行了。趙瑟取了曹秋何的一件衣服,當做屍身,認認真真的辦起來了喪禮。
喪禮盛大異常,規模和隆重程度甚至超過了四家七氏全盛時期國公的喪儀,很多古老到只有書本里才能查到的儀式都被翻出來認真執行了。可以說,趙瑟把自己的全部的身心都投入了這場葬禮。似乎為了彌補前半生的錯誤,似乎是為了向葉十一做最後的賭氣和示威,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凝結到了這場葬禮。她就像一個精神病患者似地,將吹毛求疵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她還強迫金陵的文武百官統統放下重要的投降大業,向她一樣投身到她丈夫的葬禮。就這樣,葬禮的程式越加越多,時間越拉越長,整個四月,金陵都沉迷於一種陰風陣陣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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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瑟大辦葬禮的心情,金陵官員們都表示非常理解。他們不反對辦葬禮,可葬禮不能總辦不完啊!如果因為葬禮時間太長而耽誤了投降你那就不好了——秦合清帶來的投降條件實在是太過慷慨了,隨著葉十一攻陷廣陵和歷陽的腳步,金陵的主和派終於壓倒了主戰派,佔據了絕對上風。
然而,投降這個事兒,特別是向葉十一投降,沒有趙瑟的親自首肯是實現不了。可趙瑟呢,趙瑟這會兒正忙著喪禮。其餘的事,一概不問。有人甚至懷疑,趙瑟是不是故意要拖延時間以激怒葉十一攻擊。總而言之,大家都盼著葬禮儘快結束。
總算,萬眾期盼之下,四月二十日,趙瑟將曹秋何的牌位送入趙氏家廟,葬禮告一段落。所以的人都鬆了一口,於是快馬加鞭地磋商起投降事宜。距離葉十一給出的期限,只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了。然而,趙瑟的態度依然曖昧,既不點頭同意,也不搖頭回絕。這一下,眾人都慌了神,一時之間,府中說客如雲,都是勸她大局為重。
到了四月二十八日,拖無可拖,江北的軍隊開始強渡採石磯,眼看採石就要失守。金陵士族萬般無奈,終於請出了一位重量級的說客——趙瑟的親生母親,趙燕凝。
趙燕凝當然是看不上十一的。然而時至今日,多少人地身家性命皆寄於此,形勢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