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意義。以曹秋何其人唯恐天下不亂那種別具一格、獨具魅力的性格而言,表現出一點兒格外的熱情與關心並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可是,一旦這種“一點兒”超越了宴會籌備小組最高領導人秦少成,乃至於對這次和談心情複雜無比的趙瑟本人,未免就有些奇怪甚至詭異了。
“曹大這傢伙,一定又有什麼陰謀詭計!”憑著對曹秋何一貫品行的認知,趙瑟在心裡小聲嘀咕。
於是,按照往常的經驗教訓,趙瑟立即就詢問了曹秋何:“你這是想幹嘛?”
曹秋何果然十分之痛快,臉上露出一個應該算是“邪魅”的笑容。當然了,以他那姿色而言,恐怕是很難令女性心生遐想的。只能說白瞎“邪魅“這好詞了。
“當然是準備幹掉陸子周?”他道。
趙瑟當場震駭,片刻才回過神來,頗為氣惱道:“不要胡鬧,明知道現在這種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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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臉都白了……”曹秋何哼了一聲,撇嘴道:“未免也太打擊人了啊,小趙。我說你以後在我面前能不能也裝裝樣子,別那麼直接。我也是要傷心的!”
趙瑟頓時有兩眼一閉昏過去的衝動。曹大這傢伙在抽風吧?這口吻,這神態,實在是忒不正常。疑似……趙瑟滿是狐疑地盯著曹秋何的雙眼,希望從其中找到任何大仙附體的跡象。
曹秋何不屑地瞥了一眼趙瑟,拍著手中碩大的酒罈子,道:“精挑細選的烈酒,劣品中的劣品,號稱鬼難逃。什麼意思知道吧?就是鬼喝了也得給我倒下。這酒,能找出來可費了我牛勁了!到時候全指它放翻陸子周。哈哈……”
原來是喝酒。趙瑟大鬆了一口氣。“你這麼幹有意思嗎?”趙瑟又好氣又好笑道。如此這般恢復了“正常”的曹秋何的確讓她揮灑自如起來。
“怎麼沒意思啊?我覺得很有意思!”曹秋何曬然道:“殺父之仇,滅門之恨知道不?是,我老爹是戰場上死的,怨不得旁人,我們曹家也是大鄭的皇帝給抄的。可這事兒歸到一堆齊,都是流寇勢大惹出來的。這流寇當年怎麼能起死回生,一下子野火燎原嘍,原因就不消說了吧?你我都心知肚明啊。如今,恪於形式,陸子周是殺不得了。以後……以後恐怕也難說。索性趁這次宴會,咱親自出馬,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用酒論戰。不一舉將他灌翻在地,嗯,再踩上一腳,難消我心頭之恨哪!唉,你總得讓我出這口氣嘛!”
趙瑟頓時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晉陽那件事,如果曹秋何不提,趙瑟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當然,當然,那些必定永遠被掩埋,最終註定了要消逝在歷史裡的真相,那場權謀環環相扣著的細枝末節,她是寧願她真的忘掉的,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忘掉。她幾乎已經做到了啊!
心,像沉入深深的潭底。冰涼涼,黑漆漆,是無所適從的絕望。手腳,像和身體束縛在一起,勒緊不能動彈一毫。嘴,沒有什麼堵住她的嘴。她展開嘴巴,呼吸進大量新鮮的氣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她只那樣仰起頭,呆呆的望著曹秋何。“你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去和他相處,並且結婚。”這樣的捫心自問久久地在她腦中迴響。
然而,曹秋何卻在這樣的注視中自吹自擂起來——“什麼叫做大局為重,高風亮節啊?那就是我曹秋何哇!你看我們家這麼大的仇怨,我說放下就放下,夠丈夫吧!”
趙瑟萬千情緒無處安放,最終只不無惆悵地嘆息一聲:“他的酒量向來極好的……”
曹秋何森森一笑,黑黝黝的臉龐露出滿口白牙。然後他就走開了。一邊走,一邊聽見他自言自語道:“群毆,車輪戰,那是必須的!”
總而言之,關於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並不和諧。以至於趙瑟現在回想起來還頭皮發麻,手腳發涼,甚至不知道該拿出一副什麼樣的表情來才好。說真的,趙瑟一開始是真不相信曹大能把這麼不著四六的復仇大計付諸實踐。這回,她相信了。
“曹大這傢伙啊……真沒辦法!”趙瑟苦笑著轉而向自己的另一位丈夫,道:“少城,今晚只能靠你幫他兜著點兒了。畢竟是和談,不要鬧得太難堪。”
秦少城仍是溫溫和和地笑了笑,目光裡的熱情卻早已經沒有了,剩下的只是如他這般高貴出身的人所慣有的漫不經心。
“今晚,不想去了。”他說,“儘管和談是國家大事,夫人您也已經決定了,我不能反對,但至少,我不和賤民坐一張桌子。”
的確是□裸的鄙夷,但這在金陵很流行。
趙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