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憑個人的馬力和素質,兩人倒是相差不多。他們一前一後地衝進山谷,又衝上山坡,最後駐足於路的盡頭。
傅鐵衣迴轉過頭,叫道:“葉十一——”
這就是改變歷史的一刻。這一天是鳳儀元年六月初六日。
作者有話要說:電腦頻繁藍色畫面,天天修電腦,要瘋了。難道我果然人品不行?
和談
世間有許多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統稱為擺譜。其中有一種不得不擺的譜,名為貴族;另有一種有不得不擺的譜,叫做尊嚴。
貴族還是尊嚴?或者既是貴族也是尊嚴?
關於武昌談判前夜那場奢華無比的歡迎夜宴,就似乎專為此做註腳似的——
巨大無匹的樓船在江水中央聯接為一體,沉重的鐵鎖一律由錦帛纏繞,精美宛若蓬萊殿閣之雕欄環繞。透過這些裝飾華美的鎖鏈,樓船的甲板連成一片,彷彿比江面更加寬闊。數百計的桅杆高矗天際,直入星河。比星星還要耀眼的江燈直升杆頂,燈光密密織織向面投射開去,粼粼的江波在月光下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絢爛光芒。其中樓船燈火輝煌,錯落有致。江霧繚繞,若隱若現間,無數華服美婢,往來穿梭於樓船之間。其繁花茂葉、金閣翠屏,芝顏桂香,乃至於瓊漿玉液處,俱不可方物,恍若仙境……
趙瑟梳妝完畢,推開窗,自樓船頂向甲板上望去,收穫的是滿眼的繁華。這一霎那間的景象,仿若時光倒流,讓趙瑟回到了初入上都的那些日子。那些繁華,那些盛境,那些往往是總是她挽著陸子週一同去赴的宴會。趙瑟唇際不由蔓延開來一個淺淺的笑——只是那時的她,從來都不曾料到,會有這樣一天,記憶裡無聊而喧鬧的宴會是由她來準備,併為他而開……
“這樣盛大的宴會好久都不曾有過了,只單看這場面就很令人精神振奮呢。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長安城的春天。”說話的是一個溫和地聲音,聽起來就像靜靜流淌的河水。
聲音主人有一隻修長而溫潤的手,同樣是那樣靜靜地搭在趙瑟的肩上。毫無疑問,那是一隻精緻的手,精緻的男子的手,精緻的貴族男人的手。只一看,便知是隻為撫琴提筆,賞花品玉,撫慰女子而生的手。
趙瑟回頭看那男子,玉面朱唇,風度翩翩。從這一點上看,倒是趙瑟所有男人裡最佼佼者——畢竟是出身秦氏的貴公子哪。“哦,大約大家都說只有少城看起來才和我像是一對兒,為了就是這個緣故吧。”趙瑟想。她面前的這高貴的男子就是秦少成,就是她最新取回家裡來的側夫。
“不知不覺中,我竟已取了這麼多了嗎?如果當初沒有放子周離開,鐵雲也還在,都安排不開了呢!”她腦子裡胡思亂想著,彷彿猛然間遇見了一樁極為棘手的為難事。然而,幾乎是立即的,顰起的眉頭就延展開來成了自嘲的笑——幸虧,如今彷彿還可以再取一個的樣子……
“夫人,您在想什麼呢?眉間滿是愁雲,是為一會兒要見的人而不悅嗎?”秦少成手指溫柔得滑上趙瑟額間花鈿。
“不,我只是追憶流年似水。”趙瑟握住秦少成那手,抬首去望他。正對上秦少成凝視她的眼,一雙黑黝黝的眼眸裡盡是瞭然似地寬慰。為那寬慰,趙瑟像少女那樣笑起來。笑聲勉強也可比作“銀鈴一般”。於是,她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輕快活潑了起來。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兒離開上都竟一有四年了啊。”她說,“金陵許久不曾如此大費周章地好好開一次的晚宴,少成也感到寂寞了吧?今晚總可以好好熱鬧一下,要拍桌子吵架也是明天的事兒。咱們這便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
秦少成滿是柔情地衝趙瑟微笑,開口剛待說話,一陣嘈雜聒噪便從下面傳來,他不由便是一皺眉。
趙瑟轉睛向窗外望去。她的夫君大人、堂堂揚州大都督、廣陵侯,通俗來講也就是曹秋何那廝,竟親自壓陣,督著一眾僕役將庫存地烈酒一一翻檢出來,浩浩蕩蕩地搬到酒席間。一路吆五喝六,曹秋何還不忘對跟在他身邊的大將王餘訓話:“跟大家夥兒都交代妥當了?一會兒一個個把真本事都給我拿出來!敢往後出溜的統統按臨陣脫逃論處。孃的,今兒晚上我要不叫陸子周倒下,我對不起我們曹家的列祖列宗!”
見到這樣的景象,趙瑟臉上不禁露出三分好笑,三分無奈,卻又足有五分尷尬的神情來。
說起這次專為和談準備的晚宴,一開始曹秋何就表現出極大地、超乎尋常的熱情來。本來嘛,武昌和談,是第一次士家與草寇相勾搭,貴族與賤民而成奸的歷史實踐,有著開天闢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