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在它叫做情天可補了……”薛昊微笑道,“若非有七姐教我這一招,今天說不定會敗在你的手裡。”
“你……你叫她七姐,難道你也是丹青譜中人?”
“不錯,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念你素無大惡,這次就只略示懲戒,饒你一命,交出艦楫圖,去吧!”薛昊沈聲道。
班戚虎臉色如紙,一言不發,將卷軸扔給薛昊,拾起地上的耳朵,捂著滿是鮮血的右臉,就這樣去了。
“梆梆”單調的更聲響起,午夜到了。
彷彿聽到了某個命令,白茫茫的霧氣從湖面冉冉升起,猶如惡靈自沈睡中剛剛甦醒,開始盤繞,騰湧,舒展,旋即借著剽急的夜風飛舞起來,沿著大地侵掠。它攀上高梢枝頭,鑽入石間縫隙,翻過紅牆壁瓦,無聲地跳動著,狂旋著,攝向它的獵物。
幽竹居。
暗室中,小小的銅鼎內吞吐著白色的煙霧,言森仍舊披著那件寬大的黑袍,在榻上盤膝而坐。香菸繚繞,讓他深藏在黑袍內的臉孔變得更加的模糊。窗前的一字桌上,一盞琉璃燈透著幽暗的冷光。一隻夜蛾撲打著翅膀,繞著這盞孤燈亂飛。寬大的陰影投在牆上,明滅間,房內變得光怪陸離,飄忽仿若鬼域。
窗外一陣死樣的靜默,彷彿一切的生命都消失不見。
恍惚間,女子清脆的輕笑在房間外響起,低低地幾聲,飄忽不可聞。菱窗“啪”地動了一下,被一陣厲風吹開了。於是,那夾雜著屍臭的香氣開始在屋內彌散。
那隻飛蛾突然開始發狂地撲打著翅膀,拼命地掙扎了幾下後,卻終於飄然墜落。
兩扇門板無聲無息地破開,化為零落的碎片散落於地,潮溼的寒霧滾湧著漫入房間中。
屋外滿眼盡是白濛濛的霧氣,一切都似在夢境中,恍惚不定。
“紅葉樹,杜鵑鳥,羅衫凌亂了。相思花,薄命草,明朝再相邀……”
七真相
隨著悽迷的歌聲,身著宮裝,長髮飄飄的女子在霧中漸漸顯現。紅色的繡花鞋踏過了草地,一步步向門口走來。她那灰白的長髮在夜風中亂舞著,滿是褶皺的手緩緩抬起,黑色的指甲不停地抖動。
嘶嘶聲中,幾根透明的冰蠶絲激射而出,緊緊纏住靜坐在榻上的言森。
“鐵鴻來,你以為蓋了身黑袍便能瞞過我麼?給我死來!”
厲叫聲中,女子雙手猛拽,冰蠶絲陡然縮緊,言森那被黑袍罩著的身體便隨著這拉扯之力在一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碎袍亂飛,斷裂的肢體散落於地,可是,卻沒有任何血跡。
女子顯然有些驚疑不定,她的頭左右輕微的側擺,似乎在想些什麼,又象在觀察屋中的情形。好半天,才緩步向屋內走去。
言森的頭顱就落在門口處,她彎下腰,將那顆頭顱拾起,翻轉過來。
一張沒有五官的布臉赫然在目。
“啊──啊──啊──!”她淒厲的尖叫著,雙手猛揚,稻草飛舞,假人的頭顱化成無數的碎屑。
“夠了,一切都結束了!”她的身後傳來一個沈靜的聲音。
她猛地轉身。
白霧中,幾條隱隱綽綽的人影緩緩圍了過來。正中間站著的少年衣著樸素,目光憂鬱,雙眉間帶著種說不出的沈痛,正是雲寄桑。
“騙我!你們騙我!”她瘋狂地大叫,身子劇烈地顫抖,一邊拼命地搖著頭。
“雲大哥,她就是兇手麼?”方慧汀在雲寄桑的身邊略帶驚恐地問。
“不錯,她就是雌雄香煞。”雲寄桑淡淡地回答。 '更多精彩,更多好書,盡在'5 1 7 Z 。 c O m'
“那她到底是誰啊?”
“你認不出她了麼?”雲寄桑的聲音中帶著一點古怪。
方慧汀望著那女子,緩緩搖頭:“她頭髮那麼長,把臉都遮住了,不過看她的身形,我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個女人……”
“你再仔細看看,我想,那天夜裡在墳場的時候,你是見過她的,至少,你能認出她的眼神來……”
方慧汀努力地望向那女子被遮在長髮後的雙眼。
突然間,眼前一陣黑,那夜自己在黑暗中所見的兇厲與怨毒的眼神再次在腦海中閃現。
這眼神逐漸的形象化,變成了一雙飽含著恨意與瘋狂的雙眼。而這雙曾經是自己如此熟悉而親切的眼睛卻已變得那樣的陌生。
淚水不停地流下,方慧汀說出來的字已顫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