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莊。以免再給兇手任何可乘之機。”
“什麼?!你把我們當成什麼人了?老班就是死,也要和那王八香煞鬥一下,要老班做縮頭烏龜,沒門!”班戚虎臉紅脖子粗地大聲道。
其餘地人則默不作聲。
“你們怎麼了?就這麼讓人家嚇住了?還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呢,我呸!”他又憤憤地啐了一口。
“班塢主不必多慮,如今敝莊主已死,二公子又早已避禍遠去,只要再送走少夫人,便無可慮之四了。倒是各位,依現在看,恐怕這兇手的目的只怕未必在敝山莊吧……”胡靖庵冷笑道。
班戚虎一滯,張了張嘴,卻終於什麼也說不出口,悶悶地坐了下去。
胡靖庵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就是這死香煞看似要對起霸山莊下手,實際上目標卻是趕來助拳的眾人。這樣一來,山莊內的諸人非但不是強援,反而成了禍根肋。趕他們離莊,正是離禍免災之意。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卓安婕首先站起身來道,說完便不再多言,向外走去。只是經過雲寄桑的剎那,大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
雲寄桑寂然不語,只坐在那裡任眾人一一離開。
胡靖庵見人都走光了,緩步到他的身邊,低聲道:“雲少俠……”
雲寄桑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一邊站起身來:“你做得很好,胡總管。這樣一來,我們只需到一個地方候著,便不愁那兇手不送上門來了……”
“地方?什麼地方?”胡靖庵莫名其妙地問。
“這個,胡總管你應該最清楚才對,不是嗎?”雲寄桑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反問。
胡靖庵的臉上掠過不安的神色,勉強笑道:“雲少俠說笑了,我怎麼會知道……”
“你當然會知道了,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便是貴莊莊主鐵鴻來的藏身之所啊……”雲寄桑微笑道。
胡靖庵臉色驟變:“你……”
“放心,只要按我說的做,今夜便一定可以揭穿那雌雄香煞的真面目……”雲寄桑緩緩道,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天色越發的黯淡了。茫茫的洞庭湖水連綿著被引向天際,灰色的漣漪愁懷般一輪輪盪漾開,從不止息。岸邊的林木則蒼鬱得如同傷心的故老,在輕風中發出深沈的嘆息。暗黑的天幕終於沈重地降落,然後,整個世界的生機便似乎隨之沈入了湖底……
一處又一處,點點的燈火在起霸山莊中亮了起來。模糊而綽約的人影在昏黃的窗稜中晃動著,每一個動作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妖異,充滿了難明的意義。
聞濤堂中,班戚虎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又將一條黑巾系在腦後,掩住整張臉孔,只露出灼灼的雙目。然後又在腰間的鏢囊內插入一支支小小的鋼叉,將自己的九環大刀背在肩上,最後,他將一條九節軟鞭纏在腰間。燈光下,站起身來的他彪悍而神秘,恍若來自地獄的魔神。他的雙目中望向窗外高升的明月,閃過莫測的寒芒。
醒雷堂外的一棵高大古槐上,薛昊正坐在一根粗大的橫枝上,依著樹幹,用一條潔白的絲巾仔細地抹拭自己的長劍。長劍如雪,即使是在沈沈的夜色中,仍發出逼人的寒芒。突然,他停住了,將目光投向漆黑的夜幕。然後,他孤傲的唇角露出一抹冷笑。身子前傾,雙腳在橫枝上一彈,他整個人如同沒有重量般,投向了樹下那無盡的黑暗。
問菊齋的內室裡,顧中南開啟一隻描金的藥箱,將裡面的藥一一擺在桌上。然後開始凝神小心地將一個個白瓷小瓶中的藥除錯起來。半晌後,他露出了滿意地笑容。很快,那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逐漸朦朧起來。他用慢得出奇的動作將幾個藥瓶揣入懷中,面無表情地合起藥箱,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桃花館的遊廊內,少夫人提著一盞青燈,緩緩走著。燈光照映下,她那略顯憔悴的臉便越發地蒼白了。走到拐角處時,她眉頭微皺,輕輕咳了幾聲。於是,她停住了腳步,將燈籠插在欄杆上。掏出一個瓷瓶開啟,將裡面的藥丸倒了一粒在口中吞下。身體顫抖了一會兒後,才漸漸平復下來。她痴痴望了那瓷瓶好一陣,才將它收入懷中,然後站立了許久,終於提起那盞燈籠,步履娉婷地出了桃花館。
楊柳齋的院子裡,喬翼雙手負在身後,在院子裡緩緩踱著。月光下他虛幻的影子如同他的分身,隨著他沈默地走動。突然,他停住了腳步。將身後緊握的手舉在眼前張開,用複雜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寬大的手掌。久久,他發出了一聲深長的嘆息。雙肩晃處,身子騰起,閃入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