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征夫,常蒙國士之遇;區區武弁,更叨提拔之私。學不請於韜鈴,身不
通乎謀略。常懷垂轡之情,未效銜環之報。數茂之罪,擢髮難窮;感王
之恩,粉身莫罄。茲者茂有眷屬,系瓜葛之至親,遠處遐方,嘆鱗鴻之久
絕。欲行一心探訪,敢惜半載途遙。意欲叩別軍門。恐妨靜攝;遽爾潛
離政府,罪律難逃。錐恩主大德海涵,使茂感恩嶽重。冒死狀上,統冀
垂憐。回首故鄉,可勝眷戀。年月日部下沐恩小將林時茂狀稟。
高歡看畢,失驚道:“林總參去訪甚親?為何有數月路程?汝等可知道麼?”軍士道:“參爺臨行,只說這親住得囗遠,不曾說什麼地方去處,小的們故此不知。”高歡發付軍士去了,暗中思忖:“林鎮南是個知機烈士,慮那畜生尋他釁端,故此不辭而去。可惜沒了一員智勇足備的大將!”心下鬱鬱不樂。部下將士一齊稟說:“林鎮南此去,多分投於梁國。我這裡軍情虛實,他盡知之,況他智略過人,勇力蓋世,若為梁朝所用,異日為患不小。丞相可速差精騎追趕轉來,免生後患。”高歡道:“汝等不知。這林時茂為將,隨孤多年,遇戰敢前,有功不伐;立性鯁直。想他此去,不過是知幾隱遁而已,焉肯事二主,以為不忠之人?爾等毋得多言,孤自有處。”眾人無言而散。次日早朝,高歡將林時茂辭官探親之事,面奏魏主不題。
卻說林澹然自與杜悅分別之後,同蒼頭向上往東南進發,迤邐行了數日,一路無話。看看走近梁魏交界地面,到晚投飯店安歇。次早蒼頭正欲挑擔出門,林澹然道:“向上慢著,俺有句話與你說。自你隨俺以來,勤謹老實,眾僕之中,不能如你,俺故帶你出來。如今俺已為僧,況前面是梁朝地界,出家人僕從同行,甚為不便。今日與你分手,拿這行囊過來。”蒼頭雙手遞過皮匣,林澹然取出兩封散碎銀兩藏了。次後只取禪杖、缽孟、褊衫、便服,餘者金銀財物,盡數交與蒼頭道:“不是俺今日無惰撇你,只是俺既跳出紅塵,便要雲遊天下。自此之後,你當隨便揀一個好去處,將此財物,買些田產,自耕自種,足以養老終身,不必記念俺了。”向上聽罷,拜倒地上,放聲痛哭道:“小人自從老爺收錄之後,養育深恩,未嘗忘報,今日又賜小人許多財物。老爺今日孤身出外,野店風霜,路途勞苦,正當小人跟隨伏侍,雖使上天入地,粉骨碎身,死而無怨。何故老爺今日不用小人?畢竟還要隨老爺同去。”林澹然道:“俺主意已定,何必多言。就此分路,不須啼哭。只是前途謹慎平安,俺亦放心得下。”說罷,手持樣杖缽盂,背馱包裹,出門欲走。這蒼頭苦痛難禁,趕出門外,拖住林澹然衣服,跪在地下悲哭,不忍分手。林澹然含淚,假意發起怒來,喝道:“可惡這廝胡纏!”向上只得在地上拜了幾拜,起身挑擔,滴淚往西而去。
林澹然獨自一人到武津關口,即是戰國昭關,伍員適陳處也。守關吏見是個遊方僧人,也不甚盤詰。況林澹然又有度碟、抄化文憑路引,大落落地徑闖進關裡。就關口飯店坐下,叫店主辦飯來。店內後生即忙鋪下蔬飯。林澹然吃飯之間,問店主人:“貴境到建康還有多少路程?”店主道:“敝地到京師,尚有千里之程,只是有些阻礙,惟恐難行。”林澹然道:“清平世界,浪蕩乾坤,怎麼難去?”店主道:“我說起來,委實驚心果然駭異。”正是:
烏鴉與喜鵲同鳴,吉凶事全然未曉。
不知店主人說出甚地艱難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回 林長老除孽安民 丘縣尹薦賢禮釋
詩曰:
古道荒涼人影絕,紅顏土穴遭磨折。
天生俠士逞神威,叱吒一聲妖獸滅。
賢良縣宰能鑑別,薦引雙雙朝鳳闕。
聲名遠播鬼神欽,千載流芳林俊杰。
話說林澹然在店中欲往京師,問店主人路程,店主道:“建康有千里之遙。但此去百餘里,地名嵇山,乃睢陽地面,向來太平,不知怎生,近日出一野人,虎頭熊掌,身長丈餘,專一吃人。本府太守差獵戶土兵,山前山後,日夜用心剿捕,反被他傷損多人,因此行人難過,大都輾轉往別路走了。若過得此山,一路平坦,直到建康。”林澹然笑道:“不信此畜有這般利害。”店主道:“師父,你不知這野人,口邊露八個獠牙,長三五寸。一雙臂膊,一丈有餘。那十個指頭,就如鋼鉤一般,利似霜鋒。腿上粗毛,硬如針刺。跳一跳有三四丈遠。渾身黑肉似鑌鐵打成,刀箭不能人。人若撞見,就騎著快馬也難逃脫。一手揪來,先摳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