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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在天安門城樓上見到了毛澤東。毛澤東關心地詢問父親的身體,父親就講了他的面板病。毛澤東說:“你不要出去了,就在北京吧,北京好治病,出去幹什麼。”

於是,父親便結束了“疏散”——其實是“流放”的生活。

在這之前,母親也結束了在吉林白城“五·七”幹校的勞動生活,坐火車回北京。周均倫聞訊去火車站接她。她是坐慢車來的,周均倫按時趕到永定門火車站,旅客們亂哄哄下車,他卻怎麼也看不到我的母親。他踮起腳尖打量,終於看到一個面熟的老年婦女,可是那人打扮太奇怪了,她戴了一頂解放帽,把頭髮塞到了帽子裡面;穿了一件老棉襖,腰上緊緊地束著一根草繩子。周均倫後來說:“看來看去,喲,那真是張處長。”

當時他對母親說:“你怎麼這麼個打扮呀。”

母親說:“我去勞動,就得像一個戰士的樣子,我在那裡就是這個樣子。”

她曬黑了,變瘦了,但也結實了。

母親回到家裡,人們看到她的這副樣子,也是一臉的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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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難之際情更濃(1)

1973年3月初的一天,冷落了許久的我家的門前,突然駛來了一輛車牌號陌生的吉姆牌小汽車。汽車停在我家的門前,司機下來敲門,值勤的警衛戰士警惕地問:“你找誰?”

司機回答說:“請報告一下,鄧……小平來看聶帥。”

警衛戰士驚奇地問道:“哪個鄧小平?”

司機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就說:“就是……那個鄧小平啊。”

警衛戰士道:“噢,是不是那個打倒的鄧小平?”

司機為難地說:“就是。”

“請等一下。”警衛戰士往裡面打過電話,隨即熱情地開啟大鐵門,放汽車進來。小汽車剛駛進來停穩,我的父親母親就迎過來了。由於走得急,也許是太激動,他們步履有些踉蹌,表情興奮而急切。

車門開啟了,從裡面下來滿面風霜的鄧小平叔叔和卓琳阿姨。他們剛從江西的流放之地回來沒幾天,未及通報,就坐車來看望我的父母。自從1966年下半年鄧叔叔遭到批判和軟禁後,他們已經有5年沒見面了。

父親聲音顫抖地說:“小平……”

鄧叔叔也聲音顫顫地說:“老兄……”

兩雙手猛地握到了一塊。而此時,母親和卓琳阿姨抱在一起,輕輕啜泣起來。父親和鄧叔叔久久地對望著,胸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說起,他們只是長久地打量著對方,眼裡都含著淚光……

家中的工作人員都目睹了這令人難忘的一幕,以至於30多年後,當時在我家當警衛員,後來給父親當警衛參謀的楊何的仍然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

父親和鄧叔叔的交往可以追溯到留法勤工儉學那時候,他倆差不多同時走上革命的道路,完成了世界觀的改變,在周恩來伯伯領導下,成為一名職業革命家。他們三人在海外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後來他們相繼回國,父親繼續在周伯伯領導下工作,鄧叔叔雖然年紀輕些,卻能夠深得中央信任,被派往遙遠的廣西,發動武裝起義。1929年夏天,鄧叔叔去廣西之前,路過香港,父親曾經請他吃飯,向他介紹廣西的情況。不久,百色起義的槍聲,讓他的名字傳遍黨內。

鄧叔叔私下裡叫我的父親“老兄”,父親叫他“小平”,這個稱呼他們一輩子都沒變。

1992年,父親去世後,鄧小平叔叔的女兒毛毛寫了一篇情真意切的紀念文章,名為《聶榮臻伯伯永遠活在我們心間》,這篇文章感情真摯,我至今難以忘懷,故在此摘錄其中的一部分。毛毛寫道——

在經歷了風風雨雨、坎坷不平的革命歷程後,1935年6、7月間,他們又走到一起了。

在長征過草地前,在毛兒蓋,父親從中央秘書長任上調到紅一軍團任宣傳部長,而紅一軍團的政治委員就是聶榮臻。

從這時開始,直到抗日戰爭爆發父親調到總政治部任副主任的兩年間,父親和聶伯伯一直戰鬥在一起,工作在一起。

那是在西安事變發生前,父親在甘肅慶陽得了非常嚴重的傷寒,昏迷不醒,什麼東西也不能吃,生命十分危險。正好此時張學良將軍和共產黨搞統戰,派人送來兩車慰問品,其中有一些罐裝牛奶。

聶伯伯當即決定:所有的牛奶全給小平。

正是靠了這些牛奶,才救了父親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