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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一回,石雲秋假裝沒聽到,往大門去的步伐不緩反倒略促。

十來名漢子紛紛堵上前去,把門口堵個水洩不通。

她悄聲嘆氣,卻瞄見身旁男人正覷著她在笑。

他笑得極淺,若非靠得這般近,近到能嗅到他的氣息,根本無從分辨。

如他這種淡得出奇的古怪性子,才有辦法身陷在一窩搶匪裡,還能笑得如此無謂吧?好吧,他要笑,那她便陪他一塊兒笑,至少要事都已談定,嚴老大也算聰明人,不會現下才要翻盤。

再有,他這抹笑可真好看,往後他若天天笑給她瞧,遲早會把她這顆“石心”給笑穿的……唔,即便他不笑,也能“穿”了她。在羊皮帳裡,他們緊切擁抱,緊得無一空隙,他的身體“穿”進她的……

唉唉唉,石雲秋,腦子淨轉些什麼啊?!

暗歎,她臉蛋泛赭,回他一記別具深意的淺笑後,這才旋身過來。

“我曉得嚴叔叔念著我阿孃,若有機會,您上我‘霸寨’來,阿孃見了您這位老朋友來訪,定也歡喜的。”略頓。“我倆真的非告辭不可了。”

嚴老大道:“聽你提及你阿孃的事,咱心裡自然高興。本想再多留留你的,既然有事待辦、急著走,那也不好多說了。”他招手示意,立即有手下端來一隻托盤,托盤中擺著五個大酒碗。“來來來,把酒給幹了!我一大壇,你們五碗,那五碗可是咱珍藏多年的‘醉千秋’,算是提前喝你倆的‘走婚酒’。幹!”豪爽大嚷,以壇就口,咕嚕咕嚕就把自個兒的一罈酒給解決。

喝酒罷了,這事不難,況且也才五碗。

玉鐸元探袖欲端起酒碗,另一隻小手卻快上他半分。

“我來。”石雲秋低語。

他心中微突,不明白她何以幾近奪取的方式搶走那些酒碗,便見她連五灌,把五碗清澈如水的白酒全喝了個底朝天。

嚴老大銅鈴眼溜了溜,忽地仰頭哈哈大笑。

“算啦、算啦!唉唉唉,你都如此護他,當真是喜愛上了,沒得商量啊!你嚴叔叔不尋他麻煩便是,去吧!”

“後會有期。”石雲秋一笑,再次抱拳,拉著尚一頭霧水的玉鐸元掉頭便走。

這一次走得很順利,再沒誰喊“等等”,亦沒誰擋住大門不讓出。

緊扯著他往前走的小手莫名發燙,玉鐸元不禁側目瞧她,沉聲問:“怎麼了?”

“快走。”石雲秋面容輕垂,低語。

不對勁!

他微愣,雙目陡眯,沒再多問,反倒拉著她奔向系在不遠處的兩匹坐騎。

確認她能自個兒翻身上馬,玉鐸元才躍上自己的黑駒。

“快走……”她再次催促,兩腿一踢,棗紅大馬隨即奔出。

“駕!”他馬韁一甩,努力跟上。

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疾馳而出,縱蹄雜踏,飛躍不歇。

奔過一段又一段,飛掠過一幕接一幕,片刻過後,終於來到那片一望無際的“星宿海”湖原。

放眼望去,藍銀色的天幕與覆雪的湖原相連,他們尋找作為記號的野犛牛頭角骨,分辨出東南西北。

忽地,前頭引領的棗紅馬頓了頓四蹄,玉鐸元胯下黑駒倏而超前過去,他一怔,忙扯住韁繩,驀然回首。

“怎麼——石雲秋?!”疑惑欲問,哪知道棗紅馬背上的人兒低著頭,身子晃了晃,跟著毫無預警地往旁邊一歪!

“石雲秋!”玉鐸元氣息陡窒,縱身下馬,在她整個跌落前護住她的頭。

方才在人家的老巢穴,他尚未嗅到酒味,此時近她身,一股濃郁得似乎永遠化不開的酒氣,從她的發與膚、呼息吐納中徐徐透出。

那五碗酒有古怪?

還是她原本便不勝酒力?

無暇多想,玉鐸元健臂一振,橫抱起她。

“那把琴……別掉了……”

靠在他胸前的小腦袋瓜胡蹭,不太甘心地蹙眉兒,像是勉強要扯緊神智不讓飛走,偏不能敵。

“琴沒掉,我把它系在你的馬背上了,記得嗎?”

都醉成這模樣了,還心念著一把老月琴嗎?玉鐸元不禁著惱,卻厘不太清楚究竟惱些什麼?

“琴要給你的……我挑得真好,是不?你喜歡彈,你彈,我就聽……”

她彎著眸,笑嘻嘻,與幾刻鐘前面對那群大漢時的從容自持相差十萬八千里,現下頰面紅出兩團暈的她咧著兩排小白牙,跟他邀功似地笑,像個憨娃兒。

左胸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