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感覺,只有四肢百骸都好舒暢,舒暢到連心底最深的角落,都被人徹底的按摩過一樣。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同樣的問題再度響起,不同於方才高分貝的嘈雜環境,自然降低了音量,只讓那又深又啞的男聲,染上了兩人的空間。
江水音輕笑一聲,她是第一次帶別人來這裡,問她為什麼,其實她也沒有答案。
她只能回答,她為什麼需要這個場所而已。
“這裡是我的秘密場所,每當我有不開心的事情,或是沒有辦法對任何人說的事情時,我就來這裡大吼,把一切都發洩出來,然後吃一大堆的大阪燒和章魚燒,好好睡一覺,隔天就能快快樂樂的搭飛機回家,恢復平時的江水音。”她柔聲道。
她父親是個摔角迷,熱中美國職業摔角,也許是受他的影響,她從很小就常看衛星比賽,但隨著年紀漸長,尤其是在父親過世後,她的觸角轉向更為華麗、更為極致的日本摔角。
她只剩媽媽一個親人,彼此都要學習獨立,她不想讓媽媽為她操心,畢竟媽媽為了久病的父親,耗掉不少心神與歲月,現在終於能過屬於她的日子了。
在有著沒有人可以傾訴,或是誰也不想透露心事之時,她這個摔角迷就會來看場比賽,這麼做可以讓她的心變得平靜。
“秘密場所用來包容你所有的秘密嗎?”申屠麒明知故問。
“申屠,你真是個聰明人。”她笑著讚許。
聽著她簡單兩三句帶過,申屠麒卻覺得那話底下,有很深很深的意義,而且在這種舉動之下的她,有著另一個不同的模樣。
淡柔慵懶的江水音,像個小女人似的江水音,熱心幫助他的江水音,聰明敏銳的江水音,全都只是“江水音”的某一面而已。
而真正的江水音,好似不曾出現在任何人——包括他在內——的面前。
看似沒有秘密,全然開放的人,沒想到會給人這麼大的距離感。
他突然發覺自己不瞭解她,而渴望瞭解她,這種突來的衝動,讓他還來不及想,話就衝出口。
“其實我完全不瞭解你,但我想了解你。”他低聲道。
江水音笑了笑沒有響應。
她雖是看著美麗的夜景,卻無法阻止情感潮流席捲她的內心。
愛上了,她愛上了身旁的男人,心中隆隆大響的聲音,像是蟄雷喚醒了春,可是現在已是夏,她的春天在幾個月前給了齊天諾……
第六章
日子像被人偷走了一樣,從夏天到冬天,不過是帳戶幾次薪資轉帳的重複情形而已。
可是身為一個上班族,成天從早忙到晚,仍是一個不變的宿命,工作日漸上手的江水音,看著桌上一座資料小山,內心有著波動。
內心平靜的湖水,有著接連不斷的小石頭投入,一圈又一圈,根本停不下來的漣漪,讓她無端亂了陣腳。
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那堆做不完似的工作,而是剛才她拿起手機,叫出了某組號碼,正要撥號之前,突然察覺她所做之事時,她嚇得忙關了手機。
其實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她準備要打電話告訴申屠麒,今晚要加班這件事而已。
但是他們並沒有什麼預定計畫,她沒有必要向朋友報告行蹤。
更何況,就算要打,也應該打給齊天諾——她的正牌男友。
這種奇怪的感覺,其實不是第一次了,從五個月前,她為了讓申屠麒寬心,帶他去了日本一趟之後,便不時的出現。
他玩笑似的說想要了解她,成為他們的往來關係的分水嶺,在這之前是她主動佔百分之八十,在這之後是他主動佔百分之八十。
其實也不是去做多特別的事情,他們一起吃飯,假日一同欣賞摔角,嘗試新鮮事物罷了。
如果說有什麼特別,或許,只是他們這對料理白痴,某日發願一起報名去學做麵包。
表面上是學,但真相只是為了避免讓自己的廚房再度發生火災,這種羞於啟齒的原因而已。
可惜,江水音向來不是進廚房的材料,就像普通人不能進開刀房幫胰臟癌的病人開刀一樣,她只要進了俗稱女人的領土,就有本事看到什麼,摧毀掉什麼。
明明是要在麵糰裡和進鮮奶油,她就是能加進優酪乳,搞得東西不倫不類,在烤箱裡爆開,連累同烤箱裡他人無辜的麵包。
和她的料理低能比較起來,申屠麒倒是個可造之材,他的笨拙來自於不熟練,只要習慣了之後,麵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