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姝點點頭。
原來真是他,對這個人,她可是雖未見面,早聞其名,翁山郡王未來的世子爺,聽說王爺已經上了摺子,只是因為他不長不嫡的,皇上一時半會兒沒下旨。
可隨著王爺年紀越來越大,再生一個嫡子繼承王府的可能性也越發小,為著朝廷的顏面,也不能讓他那兩個有殘缺的嫡子繼承王位。
皇帝說不得會給王爺這個體面,允了他的摺子。
這事兒並不罕見,雖然大部分王府都是嫡長子繼承,但也有當父親的就是偏愛某個兒子,請求冊立自家某個庶子為世子,只要能找出合適的藉口,皇帝可懶得管那等閒事兒。
許薇姝做了這麼長時間女官,心裡有數,像這種小事兒,怕是皇帝看一眼就隨手扔給御前女官去批了,不允許的時候少,除非碰上皇帝很不高興。
那三公子一進來,根本連看都不看大堂裡的那些人一眼,徑直坐到椅子上,揮揮手。
他身邊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管家就站上前,高聲道:“我們追捕一江洋大盜而來,他乃朝廷欽命要犯,現今就藏在這個客棧裡,所有人都聽著,我說什麼,你們都要照做,遲疑片刻,就是死!”
所有人大譁,只見前面一群膀大腰圓,身著甲冑的大漢,同時拔刀,刀光凜冽,在燭火的照耀下,越發陰涼刺骨。
更別說一共三排,起碼有六七十個弓箭手,箭已經上了弦,馬上便要脫手而出。
外面更是密密麻麻的火把。
風雨欲來。
一瞬間,所有人都收聲。
許薇姝甚至能聽到周圍的人牙齒咬得咯嘣咯嘣直響。
只見那老管家板著臉,忽而提氣,大喝道:“跪下!”這一聲,聲如雷霆,震得人氣血翻湧。
撲通,撲通。
一串人被他嚇得本能膝蓋一軟,整個人都癱了,起碼得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受不住。耳朵裡一絲絲往外滲出血絲來。
方容的臉色也變了變。
下一刻,用不著老管家提醒,長箭如雨。橫飛而至。
“啊!”
有幾個站著的客人嚇得翻起白眼來,侍衛們本能地向方容的方向聚攏。
許薇姝本來想鑽到桌子下面去,結果腳底上都是人,一踩就踩著好幾個。
方容順手拎起桌子,護住兩人,忍不住小聲咳嗽起來,許薇姝苦笑:“現在才知道。原來咱們國人這麼多,一點兒都不少!”
在皇宮,偶爾看看摺子。只能看出年年人口銳減的情形,畢竟是天災**連年,想不減少人口都難,但瞧瞧現在。這會兒她可完全沒有人口銳減的傷痛了。
“我有點兒冤。”
許薇姝嘆息。可聲音還很輕鬆。
方容失笑,伸手護住她,讓自己的身體抵住桌子,省得撞傷了她。
如果換了別的女官,恐怕早就破口大罵,或者欲哭無淚。
“等回京城,我就向陛下討要你,來我的王府。給我做大總管,行不行?”
許薇姝更是長嘆一聲:“那我會不會天天碰上這種熱鬧?”
兩個主子在那兒逗咳嗽。一群侍衛都給嚇死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翁山郡王家區區一庶子,居然膽子大成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射殺皇孫?
即便是太子已廢,那也是皇帝的親兒子,還是曾經寄予厚望,為大殷朝赴湯蹈火過,立下大功勳的兒子,方容可是太子的親生子,皇帝的親孫!
侍衛這麼一罵,許薇姝也回過神,提高聲音喊道:“大膽!安王爺在此,你們居然敢行刺?難道不怕株連九族?”
她這一聲,固然沒有人家老管家的聲音洪亮,可也不小,清清楚楚傳出。
那些射箭的人顯然一怔,手下就慢了,這邊略得喘息之機。
三公子冷笑:“哪來的安王爺?安王爺明明在文州下榻,給我繼續,殺了他們再去搜咱們的東西!”
許薇姝:“……”
箭雨越發密集。
侍衛們損失慘重,連許薇姝都不小心傷了胳膊。
難道真得會如此憋屈地死在這兒?炮灰也沒這麼慘!如果是因為父母的身份曝露受到牽連,死也就死了,誰讓她佔了的原主,就是那樣複雜的身世。
或者因為遇到傾國戰爭,她被捲進去,死也就死了,好歹轟轟烈烈!
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兒?
許薇姝一怒,火氣上湧,站直了身子長弓搭在桌子上面,玩弓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