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一刻。這一刻終於到來了。握著金印,他感到了真實的沉重和大功告成的釋然。
“尊貴的皇帝陛下,”納夕揚起下頜,微挑的眼梢掠過光華一縷,“花剌子民託納夕奉上金印的同時,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附上,望陛下恩准。”
齊雲灝微蹙起眉,將目光從金印移到了納夕的臉上:“哦,不知是什麼樣的條件?”
納夕垂目一笑:“希望,可汗金印的主人將是天啟王朝的王子殿下——齊昭成!”
“為什麼?”齊雲灝一愣。
多情自古傷離別(三)
納夕眼底的笑意慢慢消退,換成了滿臉的嚴肅和正氣:“因為,數百年以來,統治花剌的至尊可汗,必須是得到草原之巔無上僧王賜福的花剌皇族後裔。如今,花剌戰敗,納夕雖奉旨獻印求和,卻也不敢違背祖先留下的規矩,將花剌的江山完全交到外族人的手中。百般思量之下,方得此折中之法。王子殿下的生母,是納夕的姐姐金羚公主。在我花剌,並無男尊女卑之說,女兒和兒子一樣,都可承繼爵位與家業。納顏自幼聰慧,深得父汗喜愛。故而在她十歲上,曾將她帶上草原之巔求得僧王盥浴賜福。因此,作為納顏的後裔,王子殿下亦是至尊可汗之位的合法承繼者。只有將金印交給了他,花剌人的心方能徹底臣服。”
他說著抬起眼來,目光中閃爍著堅定與期盼,“望陛下成全納夕的心願,也成全全體花剌子民的心願!”
齊雲灝錯愕著,不由自主地收攏了眉峰:“照你的說法,昭兒長成之後,還要來花剌接受可汗之位?”
“是的,”納夕點頭,“如今花剌已是天啟的屬國,作為天啟的王子和花剌聖女的兒子,他是至尊可汗最合適的人選。”
齊雲灝沉默,目光越過他,投射到遠山的深處。透過雲層的陽光照射在他手中的金印上,粲然的光芒從中泛起,將他深思的面龐映照成仿若神祗般的金色。群山寂靜,無數雙眼睛凝望過來,帶著揣測和期待,等候他的決定。
終於,他低嘆一聲,深深地垂下眼瞼:“好吧,朕一定將金印交給昭兒,讓他明白他肩上揹負的使命。”
納夕微笑,笑容醇美乾淨,如遠處山顛千年的積雪:“多謝陛下。”
齊雲灝抬起眼,對他報以同樣的微笑:“多年干戈終化玉帛,朕亦要感謝你。”
“傳旨,”他在馬上昂首,宏亮低沉的聲音越過平坦的草原,在積雪的群峰間迴盪,“敕封堪博爾。納夕為漠北候,其臣下官職照舊,賜居袤瓏草原,永享富貴尊榮。天啟花剌兩國,互為兄弟,從此永息征戰,共享和平!”
“吾皇萬歲、萬萬歲!”千軍俯首,歡呼聲彷彿層層激浪,連綿不絕。
納夕跳上馬背,深深地一鞠躬道:“如此,微臣即刻奉旨帶家眷部下回袤瓏草原。就此拜別陛下。”
齊雲灝微笑頷首:“漠北候一路走好。”
納夕調轉馬頭,正要揚鞭策馬。忽聽背後有嗒嗒的蹄音傳來,不徐不慢,轉眼便到了身側。
納夕回過頭,卻見澄親王齊天馳騎在高大的棗紅馬上,一頭烏髮束起在銀絲碧玉冠中,身上銀白掐金絲的流雲蟒袍隨風飄搖。
“陛下,”齊天馳俯身,向著面前的齊雲灝抱緊雙拳,“漠北候要動身前往袤瓏草原,臣正好也要去清涼鎮上任。清涼鎮距袤瓏不遠,臣有意與之結伴,特在此向陛下辭行。”
齊雲灝臉上的笑容一滯,眉宇間霎時帶上了幾分焦慮:“上任之事何必過急?十八叔多逗留幾日,緩緩地做些準備再去不遲。”
齊天馳搖頭笑道:“臣孑然一身,哪裡需要那許多準備?新官上任,想必有千頭萬緒的事情等待微臣前去定奪裁撤,還是早些動身為好。”
芳草不迷行客路(一)
“但是……”齊雲灝滿心不捨,極力想找些理由將他留下。然而,天馳目光中的蒼茫與決絕,卻讓他把所有的理由都梗在了喉間。
齊天馳勒緊馬韁,深深地吸一口氣道:“皇上保重吧。微臣就此拜別。”
輕輕地揮鞭策馬,他轉過身,飛馳幾步追上了納夕,與他並轡而行。馬蹄輕快,踩過柔嫩的青草,揚起一陣清脆的鈴音。
“天馳……”身後,幽幽地傳來一聲呼喚。似有又似無,似虛似幻,隨風飄過耳畔。卻因著那熟悉的聲音,使兩位騎在馬上的男子同時怦然心跳,情不自禁地收住手中的韁繩。
納夕回過頭來,目光掃過萬馬千軍,瞬間停留在遠方那個女子的身上。陽光普照,她的臉上卻有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