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輕婉,帶著十分的懇切和溫柔,卻彷彿寒冬裡最無情的霜雪,冷徹了齊天馳的胸膛。他踉蹌著後退半步,呆呆地望著中昏睡不醒的人兒,黯然低徊間,早已柔腸百折。
耳邊,傳來齊若嫣輕輕的一笑:“十八叔把梅小主留下吧,放心,若嫣還指望用她換回夫君呢,一定好好護著她、守著她,怎麼會若再害她呢?”
“齊若嫣,”齊天馳抬起頭,冰冷的眸光彷彿兩道利劍,深深地刺入她的眼底,“我把雪霽留下,若是……她受到什麼傷害,我第一個將納夕碎屍萬段!”
齊若嫣神色一黯,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是。”
齊天馳橫她一眼,徑自走過去,將洛雨季輕放在雪驄的背上,從腰間解下玉帶,將她的身子牢牢縛住。
芳草無情斜陽外(二)
她的雙目依舊緊閉,烏黑的長髮披垂下來,遮住了半邊的臉龐。齊天馳伸出手,用指尖撥開她額前的碎髮,痴痴地凝望良久,方才一咬牙轉過身去。
飛身跨上黑馬,他在馬上挺直了脊背:“告訴我,若是帶了納夕來,在哪裡可以找到你們?”
齊若嫣微笑,雙眸中泛過一抹粼粼的水色:“離此四十里,在大赫延山和小赫延山之間,有一條墨麟江。江上唯一的橋,就是懸於兩座雪峰之間的通天索橋。屆時,若嫣會隨小主在橋頭恭候……”
漆黑的夜裡,忽然下起了雨。雨勢不大,卻連綿地落著,瀝瀝不絕。
潮溼的風,帶來無比的陰冷,讓剛剛沾上睡夢邊緣的齊若嫣打了一個冷戰。她站起身來,從一塊巨大的鐘乳石後取來事先備好的乾柴,一塊塊地投入火堆中。火苗高高竄起,彷彿無數條鮮紅的舌,在空氣中跳躍舔動。
身後,臥在乾草堆上的洛雨季含糊地呢喃著,情不自禁地蜷緊了身子。
齊若嫣回眸,默默地盯著她看。她的眉尖深蹙,睫毛輕顫抖著,在蒼白的頰邊投下淡淡的陰影,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找不到可以傾訴的物件。
胸臆間彷彿有什麼東西柔柔地一撞,她低嘆一聲,在洛雨季的身旁坐下,解下身上的斗篷,將她輕輕包裹在懷中。
融融的暖意,隔著她纖瘦的雙臂傳來,瞬間驅走了洛雨季滿身的寒冷。洛雨季在夢中微笑,下意識地側過頭,朝她的臂彎拱了拱。
“噼叭——”火堆中的木柴炸響著,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山洞,也為洛雨季的雙頰添了兩抹紅潤。
齊若嫣看得呆了,禁不住伸出食指,順著她臉上玲瓏的曲線細細描畫。肌膚瑩澈,觸處膩若鵝脂,她指尖一頓,黯然地垂下眼簾。
“果真是難得的美人兒……怪不得他心心念念,多年來就是忘不了你……”
她蹙起眉,胸臆間掠過一聲嘆息:“……其實怪不得他,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應該怪我自己……那日在太和殿外的畫廊間,明明親眼看見他對你的痴情,我卻還是執迷不悟,聽任自己一頭扎進了無望的深淵……”
兩滴淚水從她的眸間滑落,無聲地濺開在洛雨季的臉上,冰冷的觸覺讓她的睫毛輕微一顫,腦海中瞬間有了幾分清醒。
耳邊,齊若嫣依舊絮絮地自語著,低柔的聲音彷彿暮春的花瓣,在風雨中無奈地墜落。
“……。是我傻,明知配不上他卻又無法忘情。他對我冷酷如冰,兩年來讓我嚐盡冷落和寂寥的滋味。多少個日日夜夜,我守著窗兒,期盼著能見他一面。待真的見著了,卻又膽怯惶恐,一心想逃……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我自責過、我苦惱過,但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抹去他在我心中的影子。”
芳草無情斜陽外(三)
“若嫣……”
一聲低喚,打斷了她呢喃的傾訴。柔暖的觸覺攏來,將她手背上的冰冷驅散無蹤。
齊若嫣身子一震,慌忙俯下頭去,卻見臂彎中的洛雨季睜開雙眼,正默默地凝望著她。
“你……”齊若嫣低下頭,匆匆掩飾著神色間的倉惶,“你醒了?”
“是的,”洛雨季坐起身來,將頭靠在自己的膝間;“我不是中了夜落金錢的毒嗎?怎麼……”
齊若嫣微微一笑:“方才你昏睡的時候,我已經找到草藥,將你身上的毒解了。”
“解了?”洛雨季意外地坐直了身子,“那你的夫君納夕……”
齊若嫣揚起頭,眸子有兩點星芒閃爍:“只要十八叔將口信送到,我的計劃就一定不會落空。”
“若嫣……”
洛雨季又是一聲低喚,望向她的目光中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