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7部分

地低下頭去,哪裡還敢再朝梅雪霽多看一眼?

“嗯哼;”齊雲灝清了清嗓子,面色漸漸緩和下來:“眾位愛卿,朕知道你們心中的顧忌。這樣吧,若是哪位知府能在危難之時,率先帶頭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朕便保證決不追究其私瞞稅銀之罪。”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錢嶽修的額前滑落,滴濺在他撐地的手背上。他顧不得擦拭,悄悄地側過頭,朝跪在身後的洛城知府俞志道望去。

慌亂間但見俞志道目光閃爍,緊抿著嘴唇在那裡微微搖頭。

“唉……。”他匆匆回過頭,胸臆中漫過一聲嘆息——若說皇上是熊熊的爐火,那麼丞相便是滾燙的油鍋,他們這十位知府好比砧板上的魚肉,總歸躲不過一方的煎熬……

昨夜,他躺在官驛的床上輾轉難眠。一想到皇帝陛下這些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就忐忑得幾乎窒息。百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從床上爬起來,敲開了對面俞志道的房門。

俞志道的房中依舊燈火通明,湊著閃耀的燭光,他赫然發現,那桌上用鎮紙壓著的,正是秦相的書信——同樣的書信,他這裡也有一封。

俞志道緩緩地將書信摺好,納入了袖中。燈光下,他的眉眼低垂,在臉上投下陰晴不定的影子。

冷暖應知與君同(三)

“俞公,這籌款一事……你作何打算?”錢嶽修猶豫了許久,方才小心翼翼地試探。

俞志道抬眼望了望他,嘴角漫過一絲苦笑:“丞相的信中不是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讓咱們咬緊牙關,絕不吐出銀子。”

“那……皇上這邊…。。”

俞志道嘆了口氣道:“陛下雖有天子之威,但畢竟和咱們隔了一層。真正的緊箍咒還是秦相啊……你想,咱們各州各府每年稅收多少,留存幾何,皇上拿到的只是戶部摺子上的一些模糊資料,而秦相手上,卻事無鉅細地握著我們所有的把柄!有道是,閻王易躲,小鬼難纏,更何況,得罪了秦相,那可比做鬼還慘……”

一番話說得錢嶽修心跳如鼓,背上浮起了一層冷汗。

“可是…。可是如果陛下他惱羞成怒,硬是派人去各地搜府查帳,卻又該如何是好?”

俞志道冷笑一聲,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撈起桌上的一把蒲扇輕輕扇著:“放心,皇上他未必會如此。你想,眼下朝廷內憂外困,皇上他最怕的莫過於人心不穩。要知道,被召來涪縣的可不止是你我二人,皇上面對的是整個天啟最富庶的十大州府的知府。若是一味撕破了臉,大張旗鼓地搜府查帳,朝中的官員們會怎麼想?民間又會如何議論…。。呵呵,所以,只要咱們十人齊心,大夥兒連成一線,別讓皇上找機會各個擊破,那便是唯一的出路!”

唯一的出路……。

錢嶽修伏在地上,心中反覆回想著這幾個字。

書房之中,霎時一片死寂。跪在齊雲灝面前的十位知府各懷心事,低頭沉默不語。

齊雲灝微眯起雙眼,靜謐中只聽得自己憤怒的心跳怦然作響。右手的拳越握越緊,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裡。驀地,他的指尖感覺到一絲溫暖,他抬起眼,卻見梅雪霽正捧了一盞香茗遞到他的手上。

他默默接過,掀開盅蓋啜了一口茶,只覺茶香醇厚,入口甘甜,滿心的激怒不由得稍減,待再抬起頭時,卻發現立在身邊的梅雪霽正用衣袖掩了口在那裡偷笑。

“你笑什麼?”他蹙起了眉頭。

“陛下恕罪,”梅雪霽不慌不忙地屈膝萬福,“方才奴婢在屋外,聽耿大人講了一則笑話,現在想來依舊忍俊不禁,不知陛下可願一聽?”說著,又抿起了嘴。

“胡鬧,”齊雲灝微嗔道:“眼下哪裡是說笑的時候?”

梅雪霽笑道:“奴婢倒是覺得這笑話和眼前的情勢十分相合呢。”

“哦?”齊雲灝挑起劍眉,眼見梅雪霽長睫微眨,眸中光華流溢,心中不由一動:“好吧,你倒是說來與朕聽聽。”

“遵旨。”梅雪霽盈盈一拜,用眼掃了一圈下跪的各位知府,輕輕勾起了唇角:“話說前朝有一位販鹽的商人,一日挑了一擔鹽搭渡船要去對江的鎮上販賣。可巧船到江心,忽然被礁石撞破了一個大洞,艙中頓時漫進水來。各位渡客慌做一團,舀水的有之、補洞的有之……唯有那位鹽商神色自若,冷眼旁觀。有人見狀驚詫萬分,忍不住上前請教他如何有此泰山崩於前而巍然不動的定力?只聽那鹽商訕訕一笑道:‘船破了與我何干?只要我擔中的鹽不溼就好!’”

小園相逢疑似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