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動、心痛、惶恐、無奈……各種各樣的情緒在胸中糅雜成一團。
就在這時,身後驀地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天馳,是你在說話嗎?”
她的心驟然一緊,忙不迭地推開他,後退一步,回頭向身後望去。月影橫斜,夜色如歌。從濃密的花樹叢中緩緩繞出來一個青藍的身影,裙衫飄搖,身姿娉婷,頭上八寶鑲銀扁簪在月光下反射著刺
目的光芒。
不久,那人走近了。眉如遠山、面似芙蓉,嫣紅的唇角帶著甜美的微笑——正是齊天馳的新婚妻子,澄親王府的王妃鳳凰。
“呀,原來梅小主也在。”鳳凰乍見梅雪霽,臉上立即浮現出欣喜的光彩,“呵呵,方才還在看你的《醉眠》呢,誰知一轉身又在臺下見著了。”
梅雪霽盡力收斂心神,對她報以微笑:“是啊,真巧。”
鳳凰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流轉到齊天馳的身上:“天馳,剛才你是在和梅小主說話嗎?”
齊天馳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垂下眼眸:“你來做什麼?”
鳳凰溫柔地一笑:“起風了,怕你衣衫單薄,急著給你送這個來了。”說著,她伸手將臂上掛著的一領墨綠色薄呢鬥蓬搭在了他的肩上,“趕緊披上吧,回頭凍著了可不好……”她一邊說,一邊轉到他面前來,踮起腳試圖替他繫上鬥蓬的帶子。
齊天馳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道:“還是我自己來吧。”從她手中接過帶子自己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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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住,更新遲了。很累,不想多說什麼,親們慢慢看吧。
何得愁中曲盡生(一)
鳳凰眸光一閃,面上卻絲毫不以為意,溫柔地啟齒而笑道:“天不早了,咱們早些回去吧。”
齊天馳抬起眼,深深地望著梅雪霽,目光中帶著無比的眷戀和不捨。最終,這一絲情緒還是如同劃過天幕的流星一般消逝無蹤,留下的只有恍如夜色一般的蒼茫遼遠。
“我走了。”他嘆息著背轉身去,順著幽暗曲折的小道,大踏步地徑自向前。
“等等我!”鳳凰在身後輕喚,提了水藍色的八幅繡金裙追隨齊天馳而去。
梅雪霽呆立原地,目送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銀袍玉帶的男子,倜儻溫雅,有如庭中玉樹,傲立拔群;衫攏碧煙的女子,嫵媚嬌柔,似纏樹的紫藤,綽約生姿。這一對碧人風華雙絕,觀之令人雅羨。
然而,看他們方才的情形,彷彿並不恩愛啊……
“本以為可以放下、本以為可以忘記,可是百轉千回之後,我卻依舊無法做到……”天馳的聲音在耳畔迴響,那樣痴情、那樣無奈的語調啊……難道,這一段情,她已然放下,而他,卻仍然固執地不願釋懷?
心,驀然地痠痛,為天馳的痴情、為鳳凰的依戀、為已逝的往昔……
清涼的夜風中忽然傳來了悠悠的笛聲,笛聲飄揚淡逸,彷彿一縷情絲,嫋嫋地在人心頭一繞,卻又倏地飄遠,不見了蹤跡。
那吹著的,是一首《風入松》。
“聽風聽雨過清明,愁草瘞花銘。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曉夢啼鶯。
西園日日掃林亭,依舊賞新晴。黃蜂頻撲鞦韆索,有當時、纖手香凝。惆悵雙鴛不到,幽階一夜苔生。”
梅雪霽側耳細聽,只覺得詞義曲韻無一不與她此刻的心境合拍。漸漸地,胸中起伏的紛紜和苦澀平復下來。她情不自禁地踏著一地細碎的月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碧水、迴廊,廊下殘荷扶風,一輪明月在水,被荷影攪動,幻成點點碎銀,散漫地盪漾開去。笛韻杳渺,滌去人腦海中萬千的愁緒,將心幽幽托起,在天地間輕盈飄蕩……。
迴廊的盡頭,是一架將落的紫藤花。花葉扶蘇,掩映著一襲明黃色的長袍,袍角飛揚,腰間用絲絛繫著的玉佩朦朧生光。
似在意料之外,又似在意料之中,她停駐了腳步,望向他的目光閃爍迷離。
他回過身,笛聲卻依然不止。天上月輪、腳下碧波映上了他的眼眸,清湛澄澈、溫柔似水。
一朵、兩朵、三朵……。。深紫色的紫藤花悄然墜落枝頭,落在她的襟上、發上、肩頭。
他看在眼裡,停下了玉笛,緩步走近她,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