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時才能回來。。。。。。
良夜迢迢玉漏遲(二)
唱完了“醉眠芍藥裀”,她按捺不住滿心的激動,偷偷地離開了鳳儀閣,開始毫無目的地在晚風輕拂的花園中漫步。
此刻的她,也如史湘雲一般,帶了些微的醉意,腳步輕飄、心緒如飛……。
耳邊忽聞水聲潺潺,定睛看時,卻是一架飛瀑掛于山石之上,清流瀉玉、湍急不絕。銀白的月光從雲幕間靜靜地灑落,山石邊的一叢修竹在清風中曼舞婆娑,灰白色的青磚地上,重疊著深深淺淺仿如寫意潑墨一般的竹影。
在那竹影之上,另外附著了一個影子,淡淡的,恍若遠山似有似無的嵐氣。襯著月華竹影,說不出的孤寂與縹緲。
帶著三分好奇,梅雪霽情不自禁地抬起頭來,不防卻迎上了一雙夜一般幽暗深邃的眸子。
“雪霽……”
他輕喚,銀色的袍袖在晚風中翩飛如仙。
心“嗵”地一跳,她停住腳步,難以置信地回望他:“天馳?”
“是我,”他鎮定地微笑,邁步緩緩走近,卻在離她一尺之處忽然止步,“真巧……”
她有一些緊張,忙掩飾著啟唇而笑:“是啊,今日怎麼有空進宮?”
他專注地望著她,雙眸泛出了一層琥珀色,幾近透明卻又深不見底。
“今日太后大壽,我也在被邀之列。剛才,還看了你們演的《紅樓夢》。”
“是嗎?”她輕咬下唇,雙頰有些微微發燙,“見笑了。”
“哪裡?演得真好,”他溫和地笑著,驀地垂下了眼簾,“只是,你演的那場《醉眠》我不曾看完……”
“為什麼?”她有些詫異,“我演得不好嗎?”
他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雙目中依稀閃過了一絲傷痛。
良久之後,和煦的微笑又展開在他的嘴角:“近來,過得可好?”
她愣怔了一下,隨即含笑點頭:“好。”
“是嗎?”他的目光流轉在她的眉眼之間,“深宮之中,畢竟不是那麼簡單的……你本性純真,身處其間,一定要多加小心、懂得保護自己。”
他的聲音溫柔似水,仿若漣漪般地在她心頭漾開,她垂下頭,用濃密的長睫遮住了微紅的雙眸。
用了很長的時間,她才調理好自己的心緒,微笑著抬起頭來道:“你呢,過得可好?”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眯起眼,凝視著遠方被風拂動的樹梢。良久,他方才回過頭來牽唇一笑,聲音悠遠而低柔。
“……泉語山莊裡,你的酒香芙蓉開花了。是紫色的,從花心到瓣尖,漸次地由深變淺,花蕊嬌黃如赤金,花開之時馨香醉人……”
她的心一動,霎時之間亂了節拍。
良夜迢迢玉漏遲(三)
酒香芙蓉……。
當日她被齊雲灝迎回宮中時,匆忙間遺落了他為她輾轉覓得的花種。日後每每念及,心中都會湧起一絲莫名的酸楚和痛惜。
很多東西,一旦失去了,也許就是緣盡、也許就是永訣。
然而,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痴人,明知無望,卻偏偏還要固執地埋下種子,期冀花開?
帶著惶惑和黯然,她倉猝地別過頭去:“夜深了,我該回去了。”
不及看清他的反應,她匆匆地轉身,剛跨出一步,腕間卻驀地一暖,被一隻溫熱的大手緊緊地扣住。
回過身、抬起眼,她再次與他對視。只一瞬間,他恬淡自若的面具被霍然撕開,露出了骨子裡深邃的痛。蒼白而略顯瘦削的面龐上,深不見底的眼眸燃燒著幽藍的火焰,雙唇緊抿,帶著沉重與不甘……
他攥緊她的手腕,將她拉近自己的身側,另一隻手輕輕抬起她的下頜,痴望她清麗如百合一般的容顏。
“天馳,你……”她錯愕著,一時忘記了推拒。
“讓我好好看看你,”耳邊,他的呢喃低迴如夢囈,“該不會又是夢吧…。。雪霽,是夢嗎?”
“不是。”她掉過頭,想脫開他的手,冷不防卻被他一把摟入懷中。他的胸懷寬廣而溫暖,帶著炙烈的心跳,一陣陣地鼓盪著她的耳膜。
“本以為可以放下、本以為可以忘記,可是百轉千回之後,我卻依舊無法做到……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恨自己,恨自己的懦弱、退讓、恨自己顧慮良多。也許,如果當初拋開心中的重重阻礙,今日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聽著他的低訴,她心神俱顫、慌亂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