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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也奈何不了她的冷然姿態,然而近來每每與他相對,她便緊張若斯。

這心底事,她似已掌握,漸漸懂得其中因由。

見她垂首不再言語,裴興武蹲下身來,往火堆中丟人幾根枯木,火光竄了竄,將木頭燒得“喇喇”輕響,沉嗓忽道:“你今日不該如此莽撞。那孩子中毒過久,你以口吸血亦是徒勞無功,若沒留意吞入毒血,只怕後果更糟。”

殷落霞仍舊沉默,捧著梨小口、小口吃著,她臉容白裡透紅,鳳眸輕湛,直勾勾地瞪住那堆舞動的火光。

裴興武不準備放過她似的,繼而又道:“就算再如何不忍、不甘心,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拖延下去反倒是害了那孩子。你該懂得。”

可惡啊……他非得一直踩她痛處、撥亂她心絃不可嗎?她真討厭這般被全然看透了、掌握了的感覺!

幾要整個埋進香梨裡的小臉陡然揚高,氣息下穩地嚷著:“你錯了!錯了!我並非不忍,更非不甘,我是想試試自個兒的能耐,看能否在那般情況下仍能留住他的臂膀,僅僅如此而已!你……你最好相信!”

她才不屑當什麼好人,她天性冷情,顧慮的永遠只是自己,她、她……她今晚那莫名其妙的悵然和多愁善感,跟阿大的斷臂保命一點兒干係也沒!

她便是這樣的人,不對嗎?

裴興武對她突發的脾氣沉靜以對,淡凝著她,瞳底深幽。

“為了試試自個兒的能耐,即便拿自己的安危作賭,不小心中了毒,亦無所謂嗎?”

她要他最好相信,可瞧他清俊五官的神情,擺明了就是不信。

“我不怕毒!從未怕過!就算大口吞下那些毒血,被毒蛇咬了、被毒蚊叮了、被毒蜂或毒蠍子給螫了,我也死不了!我自小體質便是如此!打自娘眙起,我爹便以『西塞一派』的手法調養了我,那些毒我根本沒放在眼裡,用不著你多慮!”殷落霞反彈極大,一半是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探究她的心事,另一半則是惱恨自己——面對這男子,她已難保持常心。

“這玩意兒我不需要!”

紅著臉又嚷,她突地拉下頸上那隻香包,衝動地朝他胸膛擲去。

第六章

誰道清凝不可憐

四周陷入沉鬱的氛圍裡。

夜風似是凝住不動,誰也沒出聲,只有山林間不知名的蟲兒唧唧輕叫,然後是系在不遠處樹下那匹拉車的大馬,甩了甩頭和尾巴,發出幾聲嘶鳴。

火光燃得好熾,殷落霞覺得臉蛋好燙,胸口亦是燒灼灼的,熱得細小汗珠紛紛從毛孔裡滲出。她沒抬頭,斂眉盯著地上的半顆香梨。她浮躁地擲出香包,把啃了大半的梨也給拋了。

她頭一回被撩撥到如此境地,即便三年前知悉他接近她的意圖,說穿了,僅為了她袖中的“七色薊”時,她也不曾讓情緒這般外顯。

她不是非得死盯著那半顆梨不可,但心音如鼓,面泛潮紅,她竟不太敢迎視他的眼,在她突發了一頓脾氣後。

沉穩的腳步聲朝她踱近,她咬咬唇,跟著兩隻黑靴映入眼簾,他擋住了火光,高大身影將她完全籠罩。

可惡!他到底想幹什麼?是不堪“受辱”,所以想還以顏色嗎?可惡、可惡!為什麼靠得這麼近?就算……就算她“砸人”不好、過分了些,但她、她……她也絕不可能道歉!

她沒察覺自個兒的十指已絞在一塊兒,氣息全堵在胸臆間,只感到悶得難受。

突地,那高大黑影蹲下,雙臂似對她探來。

她一驚,下意識拾起臉容,一件小物正巧掛上她的頸、落在胸前,竟是那隻青布香包。

“你、你……我說了,我不需要!”就算後悔把它擲了,此刻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還有啊,他做什麼用那般神情對住她?深幽幽的瞳底如兩潭靜湖,雙眉舒朗,方唇徐緩,他呀,仍是這麼容忍她嗎?

貝齒輕咬,她臉紅紅地又道:“我不怕蛇鼠蚊蟲,尋常毒物也沒瞧在眼裡!”

裴興武輕應了聲,目光瞄向她胸前的香包,又調回至她清雅的臉容。

“還是戴著它。你不怕毒,那很好,可真有蛇鼠蚊蟲咬你、叮你,還是會痛、會受傷,不是嗎?”他微微牽唇。“戴著就不怕那些東西近身了。”

“我……”老天!她的身子像被架在火上燒烤似的,氣血陡地往頭頂上衝,突掀起一股暈眩。

她沒法兒回應,只能怔怔地瞅著他。

不能抑制地衝著他大發脾氣,她不知知否,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