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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意識掃向江面上已圍將過來的篷船,卻在距離最近的一艘篷船上頭,瞧見那男子欣長挺俊的熟悉身影。

她一怔,心口陡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猶如被瞬間點住周身穴位,她動彈不得,只模糊思及,他的眼果然如小旋風所哭訴的,冷得教人直髮寒,彷彿要往她身上瞪穿兩個洞……

第十章

寄我柔情於清音

在掙扎無效、抗拒徒然的情狀之下,殷落霞難逃“被劫”的命運。

她被強行押上篷船,裴興武怕她會企圖跳水逃脫似的,單掌硬是緊扣她臂膀不放。

他一路沉默不語,向來溫和的表相已然龜裂,一副專程來“討債”的模樣。

在江上行過兩刻鐘左右,幾艘篷船轉進一道江面較窄的支流,跟著切進一道狹長的岸壁,泊在一處極為隱密的水上竹塢。

竹塢建造得十分精巧,在江面之上星羅棋佈地排列,中間皆有竹橋相連,放眼望去,極是壯觀。殷落霞首次瞧見這奇異景緻,尚瞠眸發怔之際,人又被強行給拖下船去。

她一時間跟不上裴興武隱有火氣的步伐,雙腿一絆,差些跌倒,都還來不及站穩,腰身已被他強而有力的鐵臂撈起。

“放開,我自己會走!”好多隻眼睛盯著他倆直瞧,殷落霞清顏赭紅,不禁也跟著動氣了。

裴興武對她的要求根本充耳不聞,把她當成三歲孩童般,以單臂挾持在腋下,踏上一座拱形橋,將她帶進築在江上的一問竹屋中。

“裴興武,我叫你放開我!聽見沒有?放開我——”她惱得胸脯急遽起伏,真想張嘴狠咬他一口。

這一方,裴興武仍舊不發一語,腳後跟往後一蹬,將門踢上,然後筆直走到擱在裡邊的一張小楊,把她丟了下來。

“唔……”悶哼了聲,殷落霞連忙翻身坐起。

此時分,外頭天色已然昏沉,她在幽暗中辨識他的灰黑身影,見他往角落的木桌走去,背對住她不知做些什麼,她正欲出聲,下一刻屋中陡亮,他慢條斯理地掉轉過來,手中持著一座燃起三根蠟炬的燭臺。

“你、你你……”不能怪她結巴,那三根竄得老高的火焰驀地照明瞭男人此時的面容,她從未見過他顯露出這般神態,銳目深邃如淵,幾近可怖,更教她心驚膽戰的是,他一句話也不說,只壓沉著兩道利眉,直勾勾地凝住她。

那模樣……好像、好像她有多對他不住,即便九死都不足謝罪似的。

她不想承認膽怯,卻不爭氣地嚥了嚥唾沫,一向倔強的鳳眸竟率先撇開,故作冷淡地瞧向窗外,去數著那些錯落而置的江上竹屋,以及許多架在竹橋兩端、用以照明的火把。

詭譎的氛圍下減反增,即便不看他,殷落霞渾身上下的毛孔仍強烈地感受著他的注視,不得不去在意。

終於,他有了動靜。

將燭臺擱置在靠近小榻的另一張圓桌上,他走到窗前,竟“砰”地一響關起窗子,接著旋過身軀,這一回,他不容閃躲地朝她一步步踱來,好近、好近地立在她面前。

“你到底想做——呃?!”下顎被攫住,他半強迫地抬起她的臉容,殷落霞胸口繃緊,有種荒謬的錯覺,覺得眼前這男人似乎……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個。

“你穿著我的黑披風。”裴興武終是開了尊口,語氣略啞。“那一晚在江邊白蘆坡,我就抱著你躺在這件披風上。”

殷落霞一怔,待意識到他說了什麼,膚上迅速漫開驚人的熱潮。

她不自覺地舔舔唇瓣,艱澀地道:“……我、我清理過了,用水好好洗過了,那些沾在上頭的草屑、蘆花和其他……其他的東西,都洗得乾乾淨淨了,為什麼不能穿?”老天……她到底在說什麼啊?!她氣惱地咬住唇,頭一遭想挖個大洞把自個兒埋了。

攫住她下巴的男性長指改而輕撫她的燙頰,他描繪著她菱唇的輪廓,殷落霞氣息一促,瞧見他眼底深意潛藏的輝芒。

“我告訴你……我、我僅是覺得這件披風夠大、夠暖,想穿就穿,如此而已,你最好相信,它就是一件黑披風,不具備其他意——”嘴被他的溫唇含住,所有的話吞吐不出,她心湖瀲澄四起。

這個吻並未持續下去,裴興武緩緩退開,隔著寸許之距望入她眼底。

想念他的氣息啊……那拂上膚頰的熱氣教她輕輕顫慄,藏在袖中的手悄握成拳,她好努力地抵抗,不能又這麼陷下去,不能的……

“你什麼意思?你、你以為自個兒是誰?幹什麼把我擄來這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