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極力掩飾的生澀和緊張教裴興武不由得怔然。
平躺在白蘆堆裡,他鼻中的清野氣味避無可避地混入她身上獨有的藥香,在這奇異的所在、奇清的月夜裡,竟成催情藥劑一般,他心窩陡然一緊,情與欲一下子翻攪而起,感到前所未見的矛盾與迷惘。
兩人氣息皆亂,如石像般靜定不動地對凝了片刻。江風悽野,吹散了迷霧,亦拂來顫寒冷意,可糾纏在一塊兒的男女面泛潮紅,額上還滲出薄薄汗珠,似乎全然感受不到寒涼。
她肩上的黑披風在撲倒他時掉落一旁,此時,她衣襟略松,腋下的繫帶散開兩處,微露出裡邊的中衣和玉頸凝肌。
鳳眸不曾須臾離開男子的俊顏,殷落霞單袖抬將起來,打亂了束髮,一頭及肩烏絲隨即垂下,在風中輕蕩,那張清素臉容有種不真實感,眉與唇間蘊溢位風流別韻。
“興武……你當年既已許諾我,我便有這個權支使你的一切,是不?一諾千金呀,你們名門正派裡的君子和俠義人物不就最重視這一套嗎?你連命都屬我,還有什麼東西是我不能取的?現下才來打退堂鼓,我要瞧不起你的……”
軟掌撫弄他瘦削的頰,他落拓、清癯的臉印在她芳心深處。
終是能如此地貼近他啊!拋開所有的顧己心和矜持,以憐愛的姿態珍惜著眼前這一刻……
她知道自己野蠻,她總是虧待他。就這一次便好,她想與他在一塊兒,今夜過後,世情緲緲,許多事都會不一樣了……
裴興武以相同的專注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忽地大掌一覆,抓住她貼熨在他膚上的小手。
“所以,你想要我?”他目光炯峻,聲音猶如吞了炭塊,沙嗄得不可思議。
她臉紅,衫袍下的腿卻大膽地將他夾緊。“是。”
她坦率的回答讓他眉峰一弛,跟著又問:“就在這裡?”
“對。”
“為什麼?”
“你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嗎?”她嘆氣。
“我要知道為什麼?”他語氣堅決。
“我興致來了,想做就做,不成嗎?”噢~~心裡在呻吟,她八成瘋了,才會吐出這種……這種近乎淫穢的話語。
沒料及,被壓在底下的男人竟低低笑出。
殷落霞瞠眸瞪人,心湖又掀巨濤,覺得他的笑著實好看,好看到讓她內頰不斷地泌出唾液,忍不住俯下身去含住那兩片紫唇。
“唔……你曉得怎麼做嗎?落霞……”他由著她舔吮、啃咬,在她香舌的侵犯下啞聲問著。
“我知道那是什麼模樣……我看過男人的裸體,很多次、很多次的……你最好相信……”她拔掉他腰間鐵簫,手開始拉扯他的衣衫,在男性結實的軀體上放膽摸索,當真是拋光所有的矜持,非得到這個男人不可。
“什麼時候?”裴興武眉心緊蹙。
“嗯?”她嘟囔,小臉忙著埋在他頸窩處啄吻。
“什麼時候瞧過男人裸身?!”還好多次、好多次?兩道劍眉都快糾在一起打架?!
“幫人治病的時候啊……”
她好忙,忙著在他身上“為非作歹”。模糊答著,纖長十指已覆上他赤裸的胸肌,微涼的指尖正循著強健的肌理紋路遊移。
那下意識的愛撫更帶挑弄意味,裴興武氣息一粗,喉中竟滾出連自個兒聽了都要臉紅的低喘。
這姑娘啊,任性妄為慣了,特立獨行,誰也不去理會,往往只圖心中盡興……儘管這般,有人獨愛如此孤芳……唉唉,偏偏就愛如此孤芳。他還能把持得住嗎?
陡然間,他握住她的腰往旁一翻,將她壓倒在那張黑披風上。
情勢倏變,他神情高深莫測,鼻尖輕觸她的,緊聲再問:“只要興致一來,跟誰都可以嗎?”
殷落霞靜睇著他許久,似在沉吟,但柔心已謐謐開啟,柔情在不覺處深濃,這情緣悄然深結,她還求什麼?
她撫著他的臉。“我想要你,只有你而已。”想來,這一生便是如此了。有過他後,將過盡千帆皆不是。
裴興武身軀繃緊,擁住她的力道不禁加重,似是十分激動,連語調亦低顫著。“你不後悔?”
她輕笑。“不後悔。”
“當真?”
“再確定不過。”
裴興武銳目一玻А!昂謾!�
那麼,他會讓她明白,她替人治病時所見過的男性裸體,那虛弱無力、委靡不振的身軀,跟他的全然不同。
還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