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越動聽的男人,就越是不可靠,而說話不多但是肯做小事情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涅兒貼跟著娜加索提出去,可以給自己找到一個部族以外的男人,涅兒貼母親的精神就在於她看到了部族裡封閉的危險,但是反過來說,部族裡的通婚並不一定就是封閉,只要部族裡有人出去,這個就會保持活力。
涅兒貼知道母親想讓她給自己帶回去一個好男人做女婿,古老的彝族女子是怎麼說的,什麼人是真正的彝族,也許涅兒貼說娜加索提遇到的那個阿朵就是,阿朵還沒有告訴娜加索提說自己是苗族或者布夷少女,她們之間不會這樣說,涅兒貼母親聽娜加索提說漢人正在打仗,涅兒貼母親告訴娜加索提說漢人打仗也許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她們摩梭族部族的生活會因此改變,如果說部族裡堅持要將養不活的子女賣給山外的人,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反正涅兒貼雙胞胎兩個她不會賣,要賣也是託付娜加索提賣給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男人,在外面才會找得到,大雪山上的女神不會希望膜拜她的百姓因為戰爭遭了殃,若是山外的人都是壞人,就要和他們鬥,鬥個不死不休,別以為山裡人只能賣掉子女才能擺脫生產力落後的局面。
涼山是苗山,世界上所有的山地都叫苗山,在山地上山地的人是幼苗,是人裡面的莊稼,這就是為什麼人是奴隸的說法,漢人經曾長久地統治過山地人,東西兩漢幾百年的歷史,讓中國進入了一個長久地軌道里面,有時候已經不能自拔,只有少數人在懂得反抗,為什麼要反抗呢,大雪山上的女神說不能體現精神而活著的人只是行屍走肉,還不如一個死去的人,能夠裹在別人的心裡,大山裡面的荒涼寂寞,造就了山地人的割裂封閉,這種封閉帶給開放以巨大的打擊,東晉難以修建現代社會中的道路,東晉可憐數十年裡的百姓想象不出來應該具有的物質生活,只是完全地憑藉了自覺,山地人苦難,連自己的文字都沒有,山地人無法記錄自己的歷史,歷代以口傳心授的方式來傳給下一代,漢人也沒有想象力,一個沒有想象力的漢族是難以不讓山地人反抗的。
涼山奴隸社會博物館,一個新的建築,出現在荒涼寂寞的涼山腳下,這是一個建築在高原地理上的新的符號,也許去過的遊客並不知道,也許不曾像一些風景名勝文化聖地那樣遊人如織,來來往往的遊人,讓今天的涼山充滿活力。但是東晉的時代沒有這樣,有的是湮沒在漢人長久的歷史中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典故堆裡,有人說讀書是很難的,讀書最提高社會生產力,可是對於讀書本身來講,讀書又是最容易扼殺人的本性的事情,山地人的本性顯然沒有這樣被扼殺,她們身上有寶貴的貼近大自然的天性,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需要在熱鬧喧譁的都市裡沒有情感地生活著,在山地上,本來並沒有封閉或者開放的說法,一個遠離社會的地方,被社會控制著,遠離社會,意味著遠離了政治中心,對於涼山來說,成都是唯一比較近的一個社會城市,要說秦國人不懂得珍惜,那只是歷史過於苛求,不錯阿朵是知道,秦國人是中國歷史上的戰爭失敗者,這和世界大戰的失敗者是一樣的,秦國的人是沒有珍惜自己,沒有珍惜自己在東晉取得的政治機會,讓成都發揮出一個大平原的巨大優勢來,秦國人到大西南來,從戰國的秦國人到東晉這個時代由氐族人建立的秦國人,都沒有珍惜獲得大西南山地人支援的機會,九年的時間,被野狗吃了被猛虎吃了,一個政權就像虎狼的肌肉一樣,只是頭腦簡單肌肉發達,大西南的涼山,就像一個沉睡的女神,沒有被秦國人喚醒。中國人是東方的一個沒有醒來的獅子,這句話阿朵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也許就是應了真理重複一百遍就成為謊言一樣。阿朵來不及在這九年中完成和涅兒貼的交往,穿越回來的黃小芸決定縮短距離,讓她作為一個現代女子來和涅兒貼這個涼山女子和娜加索提一樣優秀的女子來交往,黃小芸利用的是宿主阿朵的身體,同樣她也可以利用宿主阿朵和涅兒貼的舊日交情,雖然很短暫,舊日的阿朵並不懂得如何讓結識的朋友成為整天可以互相幫助的一支隊伍,現在涅兒貼和娜加索提一起在李焉隊伍裡,李焉隊伍主要來自成都平原和大西南山地,由饑荒逃難的百姓組成,戰亂迫使他們失去家園和親人,所以他們只好將怒火發洩到秦國人的身上,因為秦國人不珍惜他們,歷史被歪曲了,當年的戰爭也許不是戰爭,是大西南的一次社會進化過程,人類社會的進化過程,可能會透過向大自然的索取來實現,而大自然也會懲罰不珍惜的人類,讓人們時而因為獲得高興時而因為受到懲罰而悲傷難過。
這個時候的涼山,比想象中的還要寂寞荒涼,人在這裡並不是最高階的統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