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把赤腳放在冰上,感到那股冷有安慰人的療效。他精神一振,抽出很多的盧比給昌德·穆罕默德,悠閒地問他:“你在講什麼垃圾?一塊冰走了一趟回來怎麼有可能不融掉?那個錫桶,它要麼空著,要麼裝滿融化的冰,你一定是這個意思。”
“噢,不是,老爺,大老爺,”冰販把錢裝入衣袋,笑咧咧說,“這正是那個到處跑而完全不融化的冰塊。”
胖臉慢慢變色。胖腳跳下冰塊。奧馬爾·海亞姆恐慌地四下張望,彷彿他感到她隨時會現身似的,他的憤怒使他的聲音變得幾乎難以辨認,嚇得冰販縮回身。“她?什麼時候?你想侮辱……?”他抓住冰販的破襯衣,這可憐人別無選擇,只得如實招供說,幾個小時前,就在這同一列火車上,法拉·羅德里格斯太太(孃家姓索羅亞斯德)已不知羞恥地回到了令她聲名狼藉的現場,直奔她父親的邊境檢查站,“不計較他像潑髒水把她攆到街上,老爺,你想想。”
……
而在火車上,奧馬爾·海亞姆·沙克爾再次把雙腳擱在融化的冰塊上,他正被帶向未來,他深信他終於可以逃脫了,一想到這,他不免感到一陣爽快,加上冰塊帶來的爽快,使他雙唇不自覺綻開一個微笑,儘管熱風正在吹襲。
兩年後,母親們寫信告訴他,說他有了一個弟弟,她們給他取名巴巴爾,這也是第一位莫臥兒皇帝的名字,這位皇帝曾揮軍越過那可怕的山脈,一路戰無不勝。孩子出世後,三姐妹再次成為團結一致的母親,在“尼沙浦爾”的高牆內,她們又快樂和難以區別過了好多年。
奧馬爾·海亞姆讀信時,第一個反應是輕輕吹口哨,很像是讚賞。
“這些老巫婆,”他大聲說,“她們竟然又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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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恥》六:一個奇怪但真切的事實
這是一部關於蘇菲亞·齊諾比亞的小說,她是拉扎·海德將軍和夫人畢奎斯所生的大女兒;小說寫的是她父親與現已作古的前總理伊斯坎德·哈拉帕主席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及她突然嫁給一位叫做奧馬爾·海亞姆·沙克爾的醫生,後者是一個胖男人,曾經是同一位伊斯坎德·哈拉帕的密友,後者的脖子具有神奇力量,即使被絞刑吏的繩索絞過,也依然完好無損。也許,更準確的說法應是,蘇菲亞·齊諾比亞是關於這部小說的,但這種說法就更不清楚了。
無論如何,即使我們初識一個人,如果不先對她的家庭背景有所瞭解,也是說不過去的。因此我必須先解釋一下,到底畢奎斯是如何漸漸害怕那種叫做“爐”的下午熱風的。
她父親穆罕默德·克馬爾被稱為“女穆罕默德”,他在人生最後一個早晨,如常穿上一套亮閃閃、夾有悅目紅條的兩件式藍色套裝,站在華麗的鏡前,滿意地望著自己。這個鏡是從他的戲院的休息室除下來的,因為那個有*小天使射箭和吹金喇叭的鏡框,實在太吸引他了。他摟了摟18歲的女兒,然後宣佈:“你看到了吧,乖女,爸爸穿得多漂亮,配得上一個光榮的帝國的首席行政官。”在早餐上,當她開始恭敬地用匙給他的碟子舀燴飯,他以不懷惡意的憤怒嚷道:“你為什麼抬起手來,女兒?公主不服侍人。”畢奎斯低下頭,用右邊的眼角斜瞥過去,於是父親報以大聲的喝彩:“啊,太好了,比露!多麼出色的演技,我發誓!”
這是一個奇怪但真切的事實,也即在出現上述這種場面的偶像崇拜者的城市就說是因德拉普拉斯塔、布拉巴拉,甚至德里吧——以前往往是由相信真主安拉的人(像穆罕默德)統治的。他們的產物至今還亂扔在城市各處,古老的瞭望臺和勝利塔,當然還有那個偉大的紅堡愛爾汗布拉宮,它將在這個故事中扮演重要角色。更有甚者,這些神似的統治者中,有很多出身於最卑賤的家庭;每個學童都知道奴隸國王……但不管怎樣,重點是,“統治一個帝國”這碼事都只是一個家庭笑話,因為,不用說,穆罕默德的王國只是“帝國有聲”,舊城區裡一家蚤窩似的破電影院。
“電影院是否偉大,”穆罕默德喜歡說,“可從電影院顧客的噪音推斷。你到新城市那些豪華宮殿裡,去看它們絨毛寶座似的座位和裝在前廳的大鏡,去感受那空調,你就明白為什麼觀眾都安靜坐著,安靜得像地獄。他們被金碧輝煌的環境馴服了,也被座位的價錢馴服了。但是在穆罕默德的帝國裡,付錢的顧客吵嚷個夠,除了唱最受歡迎的流行曲的時候不吭聲。我們不是絕對的君主,孩子,別忘了這點;尤其是最近,警察正在跟我們作對,拒絕過來趕走哪怕是最大的惡棍,這些惡棍發出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