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手做了些桂花糕,想請皇上嚐嚐。”夕霞映照下的臉孔絕美如昔,她抿著唇的倔強模樣讓他情不自禁的想到另一個人。
他點頭應允,臨走時,仍下意識的看了看芳蘅苑。階前青苔,空無一人。
意興闌珊的在不遠處的竹林石凳上坐了,又出了好一會神,才想起身邊還有人,他輕咳一聲,看向一直將他靜靜望著的姚若蘭:“怎麼了?”
“我在想,私下裡,該稱呼你皇上,還是懷瑜。”
“隨意。”他隨口道:“不過,如果後者叫慣了,恐怕在人前也不容易改口。”
“知道了。”姚若蘭咬了咬唇:“皇上,臣妾有一事相詢。”
他看了看她,發現她臉上隱帶淚痕。
“皇上是否嫌棄臣妾是殘花敗柳之身,所以不肯親近?”
他淡然否定:“你想多了,朕給你的,並不比其他人少。”
“僅僅是不比其他人少?”姚若蘭悽然一笑:“臣妾斗膽再問一句,皇上從前對臣妾說過的那些話,還算數麼?”
“你也曉得那是從前,從前……”懷瑜笑了笑,眼神有些空濛:“的確有過那麼一段時間,我想帶你走。那個時候,如果你同意了,我這一輩子,大約就是你的。可是,你願意嗎?就算回到從前,讓你再選一次,你願意和什麼都不是的我走嗎?蘭兒,你選的不是我,而是這個皇宮,所以,你不可以貪求太多。”
“我做出那樣的選擇,不都是為了成就你嗎?”
美人幾欲垂淚,懷瑜淡淡的別開目光:“我很感謝你,你幫我得到了一樣我當年並不想要的東西,雖然現在看來,也並不壞。但是,蘭兒,你必須承認,我們誰也回不去了。不要再徒勞的糾結過往,那樣只會讓你失去在我眼中的最後一份美麗。”
“你並非回不去了,而是心裡住進了別人。”姚若蘭幾近失態:“你裝作對她不聞不問,卻又時刻牽腸掛肚,任由她傷你……”
“蘭兒,你處事周全一直都讓人欣賞,我以為,你該懂得適可而止。”
慣常的溫柔口吻,卻讓人感覺到絲絲冰冷。
姚若蘭適時合上嘴,一雙淚眸幽怨的瞅著眼前的男子,俊秀的眉眼,那般熟悉,卻又那般陌生,曾經淡月素輝的氣韻被乍顯的鋒芒所替代,仿若一柄閒置許久的尚方寶劍,經磨練淬取,驟現絕世光華,然而,誰都無法再靠近。他真的不再是當年的程懷瑜了。她極力平復下心情,起身盈盈施禮:“皇上見諒,臣妾一時無禮頂撞……”
懷瑜微微一笑,不等她說完便開口道:“眾臣之女進宮已有些時日了,朕已命禮部擬定封號,蘭兒既識大體,可願替朕打理後宮?”
姚若蘭聞言一喜,表面上卻不顯分毫,低眉道:“臣妾願替皇上分憂。”
“如此甚好,那便封為蘭貴妃,擇吉時入主關雎宮。”
“謝……皇上。”姚若蘭稍一猶豫,既是掌管後宮,為何不予後位?當然,她不敢當面質問,只好先謝恩。
懷瑜揉了揉額角:“你暫且不要張揚,待月底一併下詔冊封。若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
“皇上不想嚐嚐臣妾做的桂花糕麼?”不等懷瑜作答,她已開啟食盒,遞給他一塊糕。
甜香飄至鼻端,懷瑜忽然胸口一抽,幾欲反胃。
怎麼回事?
若蘭也發現了他的反常,關切的問:“皇上哪裡不舒服?”
“沒事,可能有些疲倦。”他不覺皺了皺眉。
“國事再繁忙,皇上也得緩口氣。對了,前幾日,臣妾回家看望母親時遇上了伯父,他還特意讓臣妾捎句話,問皇上最近身子可好。”姚若蘭拿出帕子替懷瑜拭去額頭冷汗。
懷瑜愣了愣,心頭疑雲驟生,程競陽為何會突然關心他的身體——巧在他近來確實有些不對勁,太醫診脈卻未發現異常。
自從幫程競陽逃過了沉非的追殺,他沒有再接見這位“父親”,在他的意識裡,程競陽無疑已經將他釘在了恥辱柱上,就連偶爾交匯的眼神,似乎都提醒著他只是一個嫖客撿回的野種。當然,他能被撿回,也並非全無用途。他一直派人秘密觀察程競陽的一舉一動,程競陽卻很是循規蹈矩,除去生意上必要的往來,幾乎足不出戶——這反倒讓他愈發不安,直覺告訴他,程競陽絕非甘為他人做嫁衣的好好先生。萬一,他在此之前便放了一根不為人知的長線呢?
突如其來的念頭闖進腦海,一陣風吹過,他不寒而慄。
一句一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