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生出一對龍鳳胎是不是很喜出望外?”沉璧滿臉憧憬:“可惜當時我不在你身邊,不過可以想象,阿飛一定興奮得快發瘋。”
“興奮?”小翠忍不住笑了:“是嚇了一跳吧。穩婆剛抱出去一個,他正捧著瞧不夠,冷不防又冒出來一個……我在裡屋就聽見他連聲問,這,這也是我娘子生的麼?”
“嗯,他那叫做被幸福衝昏了頭。”沉璧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小翠笑著笑著,忽然嘆了口氣:“姑娘,你若真喜歡,也並非絕無可能。說句不知高低的話,你和萬歲爺的彆扭再鬧下去,小心真讓人鑽了空子。”
沉璧沉默片刻,慢慢的說:“小翠,因為我的原因,害你快四個月都沒出宮見見阿飛,還有瑞瑞和瑤瑤,真的很對不住,如果韓公子一直不回來……”
“他們住在賢王府,好吃好喝,又有人照應,我不記掛。我心甘情願陪著姑娘,可眼見姑娘這樣,我心裡難過!”小翠說著便紅了眼圈:“好好的一對人,我就想不通,怎麼成了這樣。韓公子不會丟下你不管,等他回來,乾脆就讓他接你出去……”
“小翠,”沉璧的神情變得很嚴肅:“這種話切記不要再說第二遍,否則,你很有可能害死他。”
“我明白……我也就敢和姑娘抱怨。”小翠低聲嘟囔:“萬歲爺和從前相比,像變了個人。”
小翠有些悵然,在她關於程懷瑜的記憶中,始終擺脫不掉當年晚雪公子的影子,才華橫溢,俊逸風流。只可惜,那一頁早就成了永遠的過去,如同烏鎮的木木紅茶坊裡掛著的他曾為沉璧畫的畫像,惟妙惟肖,那般的明媚,也是再也尋不回來了。
沉璧沒有接話,她拿出一張自制的日曆紙,專心致志的看了半晌,提筆劃去了一天。
“姑娘在幹什麼?”小翠好奇的探過頭來。
“打發時間。”沉璧扶著腰站起身,前後走了幾步:“我有點困了,先去睡一會,”
“姑娘最近越發貪睡了,別是哪裡出了毛病,改天來請個太醫瞧瞧吧。”
“不用。”沉璧忽然有點緊張:“你別對外人提,當心被笑話。”
“哦!”小翠似懂非懂的應了。自打沉璧從長樂宮搬回芳蘅苑,性子就比以前沉靜了不少,也不大愛動。萬歲爺真沉得住氣,竟然一次都沒來看望過她,身邊一群鶯鶯燕燕,倒像是忘了她的存在。按慣例,開春又到了選秀的日子,萬歲爺心裡,到底還有沒有姑娘的位置呢?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正往內室走去的沉璧。
這愁死人的小冤家哎……
她鬱郁的關好窗,一隻覓食的雲雀“嘀”的驚起,穿牆而過。
一牆之隔,長樂宮。
“……擬設三省六部,廢除郡制,地方官吏概由朝廷任免……”懷瑜揉揉酸脹的太陽穴,看了看計時沙漏,對記錄的文官道:“今日朕乏了,就到這裡,先退下吧。”
走出書房活動筋骨,才發現已是傍晚,深灰色的天幕,斜陽倦倦。
小猴子迎上前,問他在哪裡用膳,他卻還不餓,擺了擺手,信步往外走去。
不知不覺,又來到芳蘅苑前。站了一會,想象她現在做什麼,想著想著,有點開心,因為她離自己那麼近。
從沒想過,一道矮牆,居然就能隔開他與她。每晚召至殿前的女子,燕瘦環肥,各有所長,卻不曾令他心動。但他需要她們。當年為給她捂被子,他養成半夜自覺醒轉的壞毛病,如今醒了便對著一張空床,愈發睡不著。
萬籟俱靜,閒敲棋子落燈花,意趣寥寥。
不是沒有過放縱溫柔鄉的意圖,然而,總在最後關頭失了興致。那些女子含羞而來,忐忑而歸,她們都不明白為何沒有被臨幸,彼此之間卻又顧著顏面不說,他看了暗覺好笑,笑過之後,無限失落。她們都不是她,他卻只想要一個她。好似再沒有誰,能引發他骨子裡的渴望,這一生,僅剩了那一次瘋狂纏綿,她的身體,極致的香軟,無可取代。即便是想起她流淚的模樣,都足以讓他渾身發燙。他存心試探她,夜夜笙歌不休,可惜她置若罔聞。他曾幻想,只要她稍加暗示,只要她向他走出一小步,餘下的九十九步都可以由他來走,他要確定的,是她的心。遺憾的是,幻想永遠是幻想,她不曾給他半點機會。
身後響起腳步聲,懷瑜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旁側走了幾步,抑制住狂亂的心跳,慢慢迴轉身,卻發現是姚若蘭。
“你來這裡做什麼?”他很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