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呢?
韓青墨苦笑著搖搖頭,放下茶盅,決定照原計劃行事。
“懷瑜……”他清清嗓子。
程懷瑜聞聲驚醒,意識到自己在醉仙樓呆的時間已經過長。
迅速和青墨交換了眼神,他沉聲問道:“有事嗎?”
韓青墨勉為其難的從袖中掏出塊粉色錦帕,期期艾艾的露出帕角的一枝繡梅,引來柳二小姐的注意後,又飛速收起——任務完成。
程懷瑜不輕不重的嘆了口氣。
“公子是否覺得琴聲難以入耳,”柳二小姐馬上發話:“沉……”
“不是,”程懷瑜忙擺手讚道:“柳府區區一名丫鬟尚且如此,不難想象柳小姐的妙手天籟。但程某今日還有要事在身,是以無緣領略。”
柳二小姐瞥了韓青墨的袖口一眼,意味深長道:“自打程公子的腳邁進了蘇州城,家家戶戶的要事可就都多了。”說著便斂了笑意:“言歸正傳,公子今日前來醉仙樓的本意不是想談一筆生意嗎?”
“正是。久聞蘇州城內所產綢緞以柳、杜兩家為冠,前些天程某走訪了不少店鋪,眼見為實,自然就有了往來的打算。”程懷瑜面露難色的頓了頓:“不想兩位員外都太客氣,柳員外非請程某品茗不可,而杜員外更是特地為程某備下家宴洗塵,眼下因聽曲耽誤了時辰,恐怕讓他人久等,不如改天……”
“他家的紅綃錦哪裡比得上我家的冰蠶絲,”柳二小姐心道杜家不就是急著將閨女拉出來獻寶麼,於是一口氣沒沉下去,冒出無數酸泡泡:“可否借杜若梅的帕子給我看看?”
就在柳二小姐翻來覆去的檢視甚至幾欲撕碎假想敵的帕子時,程懷瑜的唇邊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他平日收到的香帕可論斤算,哪還記得帕子的主人姓甚名誰,更沒想過可作他用,這還多虧了那個大嗓門媒婆往他手裡塞帕子時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吼聲——誰比得上蘇州第一美女杜若梅!若梅……這名字的意境倒是與另一個人的很像。
他模糊的想著,記憶中那張清婉的面容又一次嫣然回眸,他的臉部線條不覺柔和了許多,等事情辦完了,一定要帶青墨回去見見若蘭,見見他未來的弟妹……
沉璧早在柳二小姐出聲前就注意到了程懷瑜的小伎倆,心念一轉便明白過來,這種小白臉營銷在未來就有一個專屬名詞叫做男性公關,專門用來對付女強人,以曖昧化解冷靜,以美色對抗精明,本來也算是技術活,但換作程懷瑜這樣挑撥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在沉璧看來就有點低階了。柳二小姐並不笨,只是這年代的生意人尚未形成某種意識,普遍思維定向在女色上,被男色反涮一把還無從察覺。
一曲即終,沉璧腕部旋轉略急,撥出連串流暢的旋律。
程懷瑜悠閒的搖著摺扇,等待預期結果。
“杜家這種布料開價多少錢一匹?”柳二小姐將倖存完好的錦帕扔在桌上。
“十兩。”程懷瑜不慌不忙的將原價砍掉了兩成,又補充道:“貨是不錯,就是貴了點,但杜老闆剛遣人過來……”
“那好,我們庫存的冰蠶絲,八兩一匹,每十匹配送一匹上乘螺紋鍛。程公子若有誠心,現在便可立契。”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被挑起,是毫無理智可言的。更何況,敵方還是搶佔了蘇州名門閨秀排行榜第一位的杜若梅。
“容程某再做思量。”程懷瑜努力按捺住心頭的竊喜,側身與韓青墨私語一番。這實惠來得雖不算意外,但也優厚得超過了他倆的估算,他正想拍板,抬眼間,不經意撞上一雙晶亮的眼眸,靈動如斯,卻帶著點……不屑?!
程懷瑜一愣,待要細看,眸子的主人已走下琴臺,對柳二小姐屈膝行禮。
“小姐還是請老爺前來定奪為好,接近成本的底價,著急的不應該是我們。又或者,不如讓他們先拿到了杜家的讓價,再做決定也不遲。”
輕輕柔柔的聲音如細雨飄灑在每個人心間。
有人警醒。
有人暗加讚賞。
也有人被淋了個透心涼。
程懷瑜萬分後悔沒有及早點頭。
當晚,程懷瑜以九兩八一匹的心痛價簽單,並更為痛心的記住了沉璧的模樣。
夜半驚魂
終於又過了一天。
替柳家挽回了一筆損失,相當於替自己減少了一次挨罰的可能,在命如草芥的亂世,沒病沒災的活到14歲,已經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沉璧這副發育不算良好的小身板承受了太多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東西,換成上一世的佳佳也未必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