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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韓青墨搖搖頭,獨自舉杯輕抿一口,眯眼看向頭頂開得如火如荼的杏花,甘醇入喉,終化作一聲輕嘆。

程懷瑜酒醒後沒有再提姚若蘭,韓青墨也不多話,只開始在暗地裡安排返程事宜,以便程懷瑜辦完公事後即刻回京。可惜天不遂人願,程懷瑜頂著公差在外的名義重返江南,不料還真遇上了平生第一塊難啃的骨頭。

長江中下游古來便是富庶之地,南來北往的商號多設埠於此,其中不乏官宦人家前來置業。三年前,段皇后也看中這條財路,授意其兄段玄武在蘇南開了家綢緞行,可惜手下人不好生經營,只恃著段家的名號幹些強買強賣之事,年底便勾結當地官吏往京城拍馬進貢,時間久了自成一霸,眾商避之不及。說起來,段、程兩家本也井水不犯河水,不料程懷瑜此次要收購的瑞福繡莊卻是段玄武覬覦多時的肥肉,豈能讓他人輕易奪了?這事說小了是一筆生意,說大了可是比著皇上皇后的面子誰大,織造府自然不敢插手,瑞福繡莊的大當家見人便唯唯諾諾,兩頭不得罪。如此看來也難有實質性進展,但程懷瑜年輕氣盛,又加上老早就看不慣段家的作為,存心扳贏一局,雙方便一直僵持不下。轉眼間,夏初將至,父親在家書中下達的最後通牒無疑給程懷瑜平添了幾分煩躁。

“……老爺子到底在想什麼?我若高價強買,和姓段的從前的作法有何兩樣?沒準還給那群無德之徒的橫行霸道找了更加冠冕堂皇的幌子?若就此罷手,有了第一次,難保不會出現第二次,蹬鼻子上臉的,今後程家的生意還怎麼做?我可以不在乎這點虧損,程家畢竟賠得起,但是要換作其他小本經營的商行呢?如今這世道真是山河日下,我萬不能助長這歪風邪氣……”程懷瑜將家書揉成一團,憤憤的打著摺扇。

一旁的書僮戰戰兢兢的陪著笑臉:“爺,天氣這麼熱,千萬別上火。要不出去走走,沒準能想出好法子來。小的聽說離這兒不遠的烏鎮有家茶樓,賣的茶水都是別處少見的,味道也很特別,當地許多達官貴人都遣家僕買來品嚐……”

程懷瑜“唰”的收起摺扇,順手敲上書僮腦門:“那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備馬,請韓少爺。”

“是是是。”書僮迭聲跑遠。

程懷瑜抬頭望望灰藍的天空,和往常一樣,又是一個悶熱無聊的下午。

狹路相逢

“熱死了!”沉璧擰著長及小腿的秀髮,哭喪著臉站在小院中央:“每次洗頭都要浪費一個時辰,然後花兩個時辰等它乾透,一下午就這麼耗過去了,每天還得梳頭,睡覺都卡脖子……”

“大家不都這樣麼?你躺好,我幫你洗,很快就完事。”小翠習慣了沉璧每逢洗頭就犯嘀咕的壞毛病,根據經驗,好言相勸幾句就過去了,但這次,她差不多發了一中午的牢騷。

“不,我要自己洗,剪了再洗,省得費勁。”沉璧大膽提出蓄謀已久的決定。

小翠手裡的皂莢和毛巾同時落地:“你說什麼?”

“夏天到了,頭髮短點利索,洗起來也方便啊。”

“萬萬不可。且不說你還沒出嫁,就是出嫁了,也只有被夫家休了或是進庵裡當尼姑的女子才會這麼做,快別胡思亂想了。”小翠少有的嚴肅,她太瞭解沉璧敢想敢做的個性,這丫頭沒事就搗鼓些漿糊往臉上塗,在睡裙正中間繡上戴蝴蝶結的貓臉,把好好的裡衣裁剪成兩根細細的吊帶,就連染指甲這樣的平常事都能玩花樣——用小楷筆沾著鳳仙花汁混著銀粉勾畫圖案,漂亮是漂亮,可是太出挑。小翠苦口婆心的勸阻多半被付諸一笑,但她拿定主意,這件事絕不可再讓步。

“哦!”出乎小翠的意料,沉璧居然沒有再堅持,乖乖的點頭:“那算了,我先回房睡個午覺。”

小翠怔怔的目送沉璧上樓,琢磨片刻,只道此次事關重大,女兒家畢竟不敢太過任性,於是放心的任沉璧去了。誰知,等到傍晚,沉璧下樓吃飯時,圍坐在桌旁的眾人頓時驚得四仰八叉。

“呃……我知道……目前還難看了點,不過沒關係,小翠手巧,幫我修理一下就好了。””沉璧本想引導大家欣賞新發型,但考慮到古人對前衛事物的接受總得有個過程,而且自己操刀多有不便,導致耳根下的髮梢七零八落長短不一,像是被狗啃過一樣。群眾的眼睛雪亮,她也只有實話實說的份。

“我哪有答應幫你修理?我都說了……唉……”小翠欲哭無淚,直後悔自個掉以輕心,沒有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眼見著沉璧的虛歲該有十六了,前日張員外家還專程託人來打聽她的生辰八字,只她自己還不把終身大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