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怎麼能躲得過韋后和武三思呢?一旦他的身份揭穿,會有怎樣的後果,她想都不敢想。
心煩意亂的出了一身的汗,冷風一吹,渾身打了個顫。一件披風披在她的肩上,擋去了吹得正緊的北風。敏以為是冰凝,笑著道:“以後我是真的離不了你了!每次我想到哪兒,你都能猜到我的心思,這樣不好,著實不好!”
推著她的人不言,仍是緩緩推著她往御花園去。遠遠的,御花園中熙熙攘攘的全是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宮燈高高掛起,朦朦朧朧,各色的絲綢衣裙閃耀著溫潤的光芒。此時時節不濟,花園中一片蕭索蒼白,可是卻被這五彩繽紛的綢裙裝點的分外絢爛繽紛。雖隔著玉帶河,那邊的笑鬧聲卻悠悠的傳了過來,將熱鬧的宴會烘托的更加紛擾。
敏低頭瞅瞅自己仍是一身綠色男裝,竟融入了蕭索的大環境中。她自嘲的笑笑,望著不遠處的別樣風景,輕聲道:“我再不穿女裝,就能擋住這鉛華粉黛嗎?與其守身,不如說是守心。”
冰凝是個很好的傾聽者,這讓她可以放心的自言自語,在這個牢籠中為自己求得一席自由的角落。她突然很想要這種自在看風景的心情,忙道:“咱們不要過去了,就在這兒看看吧!這麼多人,多一個少一個,誰會在乎?何況,我本就不是屬於那裡的人,去了,反倒格格不入了。就在這兒看吧,看風景的人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輪椅頓時停住,磁性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殊不知你這個看風景的人,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了。”
敏一愣,猛地回頭看,身後推輪椅的人竟是薛崇簡。敏有些反應不過來,看著他溫和英俊的臉,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她這個樣子,反倒逗笑了他。他哈哈笑著,推著她靠著玉帶河旁的一塊白石,他撩起衣袍坐在石上,有趣的看著她,道:“能看到女官這樣的表情,我這力氣也算沒白費!”
敏猛地閉上嘴,直直的瞪著他看,卻看他更加愉悅的眼睛中泛著耀眼的光芒。敏急忙低頭垂眼,心裡罵了冰凝千遍萬遍,嘴上卻恭敬的道:“奴婢見過薛二公子,剛才失言,萬請見諒。”
薛崇簡眼中的光芒淡去,輕哼了一聲往後仰了仰,道:“要是我開口說話,讓你這樣拘謹,我就閉嘴不說話了。”
敏心中七上八下的,這個外表看似斯文的薛崇簡,骨子裡透著一股讓她看不透的邪氣,似乎隨時都會爆發一樣,讓她不知如何應對。她對歷史上的薛崇簡知之甚少,只記得他是太平公主最喜愛的兒子,也是在肅清太平時唯一保全的貴族公子。可這點認知,讓她怎麼對付呢?
夜色漸濃,河對岸的燈光倒映在冰面上,變形的扭來扭去,又折射到河的這邊,兩人都籠進氤氳的光線中,氣氛透著古怪。薛崇簡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身子往後仰倒,雙腿抬起,竟要跌進河裡去了。敏一急,急忙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將他拽了回來。薛崇簡順勢坐直身子,震驚的看著敏緊攥著衣角的手,緩緩抬頭看她,一雙墨黑深邃的眼睛裡隱藏著太多的情緒,糾糾纏纏的竟分別不出。
敏被他盯得心跳加速,急急的鬆手,低頭道:“情急之下,奴婢冒犯了。”敏猛地想起薛崇簡最厭惡別人碰他,連衣角都不能碰觸一下,現在自己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薛崇簡的臉色變了又變,突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肩下,問道:“你還記得這裡嗎?”
敏下意識的抬頭看他,見他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方,不解的看著他,輕聲道:“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
薛崇簡臉上淡然,眼底卻閃過一絲沉重的失望,苦澀的笑著搖頭。“是啊,怎麼會記得呢——”他的眼中竟是深深的傷痛,微仰著頭,眼中卻空無一物。
敏怔怔的看著他,細細的打量著他的側臉,腦中一片空白,對他的記憶淡淡淺淺的,沒有什麼特別,怎麼會讓他這樣的痛苦呢?
河對岸的絲竹歌舞之聲渺渺的傳來,打斷了薛崇簡神遊的思緒,他回頭看了一眼,轉頭看她,一如他平時給人的溫和清爽。“她們其中的一人不久就會是我的妻子。”
敏驚愕的看著他,原來這場夜宴竟是為他選妻?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實在不喜歡這種被人控制操縱的感覺,自己的終生大事就在這樣的荒唐的場合下確定,他一定很不高興吧!敏有些同情,又有些感同身受,眼睛盈盈閃光,在暗夜的昏暗的光線下分外美麗。
滿月如盤,歪歪的掛於枝頭,月光若銀鏈,灑的一地的銀白。溫潤柔和的光暈籠罩在兩人身上,閃著溫暖的光環。
薛崇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