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班最子弟的子弟啊,走哪兒都是一皇帝對誰都頤指氣使的,可是在我面前卻從來沒說過一句脾氣話,從來沒跟我急過,眼睛裡的柔情蜜意和顧小北一模一樣。白松長得不比顧小北差,倒三角的體形修長的腿,一大票女生在他身後尋死覓活的,可是他就是隻對我好。誰的心不是肉長的啊,很多次趁顧小北不注意的時候我都悄悄地掉了眼淚,因為我看著白松離開的背影覺得自己就像我寢室姐們兒說的“真該拖出去槍斃了”。甚至當時我都想過,如果不是先遇見顧小北,我絕對是白松的女朋友了。就在去年的聖誕節,白松約了我最後一次,因為那次我向他最後攤了牌,我實在不忍心白松繼續在我身上耗下去,否則別說別人把我拖去斃了,我自己都要自殘以告天下。那天我對白松說了“我們絕對不可能”,而且反覆強調“絕對”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跟面對敵人逼供似的。那天白松很難過,我看得出來,一米八幾的人了跟個大孩子一樣在我面前眼睛紅得跟一小白兔似的。他表情特別痛苦而嚴肅地問我,他說,林嵐,如果沒有顧小北,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嗎?我當時心裡覺得一陣恍惚,又憂傷又絕望。我點了點頭,然後白松的眼淚刷刷地就下來了。他說他明白了,也就一句話,相見恨晚。他走的時候提出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我當時革命意志特不堅定,一時鬆動就被他擁抱了,這下可好,一擁抱就出了大亂子。因為我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就看到了白松身後的顧小北,那是另外一個小白兔。我當時特別想有人過來打死我,只要不打我的臉。
之後的三天我打顧小北的手機一直沒人接,要不就是直接被結束通話。他也沒來學校上課,我一個人走在空蕩蕩的學校裡覺得跟被拋棄的孤家寡人一樣。越想心裡越氣,於是直接衝到顧小北家對他說分手,本意是想嚇嚇他,結果顧小北格外聽話,這個威脅也就弄假成真,我騎虎難下,估計是騎了一烈性東北虎,於是我和顧小北就這麼成了路人。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那幾天顧小北之所以沒有接我的手機,是因為他的手機掉了。
小茉莉一曲完了,我還陷在回憶裡,聞婧永遠沒心沒肺的,自己在那兒笑得支離破碎的也不管我是否在憶苦思甜。正當我顧影自憐的時候,她突然塞給我一張紙條,我藉著昏暗的燈光折磨自己的眼睛,然後看到了一個畫得很醜的笑臉,和一句tomorrowisanotherday。聞婧這人就知道捅水位警戒線的決口,我眼淚當時就往上衝,想要去廁所,手剛放到包間的門把手上,眼淚就嘩嘩地下來了。
回家我上網就把顧小北給我的姚姍姍的小說給發出去了,順便把那首《你是我的幸福嗎》的手機鈴聲下載了,我換手機鈴聲的時候聽到那個旋律一遍一遍地響,心裡難過得穿山越海。
那天之後我就一直忙公司的事情,公司要參加一個廣告大展,指名要陸敘和我去,我心想我沒怎麼在公司拋頭露面怎麼就找上我了呢,後來知道是陸敘把我賣了,他成心不讓我有好日子過,他說林嵐我幫你爭取到了參加比賽的資格,我們兩個共同完成作品參賽。他說的時候聲音特高貴就跟皇帝賞賜小太監似的,要不是公司上司在,我早磨刀霍霍向他去了。
一工作起來就覺得日子過得特別快,跟飛似的,我總是在被一大堆檔案埋葬的時候感嘆我的青春就這麼被陸敘扼殺在搖籃裡,陸敘總是拿眼橫我,說你一把年紀地講話要不要臉啊。我總是在辦公室裡和陸敘用武力解決問題,一般我比較矯健,動作快,懂得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於是每次都是對陸敘下了毒手之後馬上撒丫子跑到大辦公室去裝模作樣地喝水或者影印檔案什麼的,陸敘追出來跟只獅子似的在我身邊轉來轉去始終不敢下手,他生氣的時候特衝動,跟一幼兒園的孩子沒什麼區別,居然打女人,我再怎麼醜那也能看出我是一女的啊,估計他性別識別能力有問題,把我和他當好哥倆了,可也沒人這樣打好哥們兒的啊,估計沒把我當人。我突然想起聞婧嘴貧時的口頭禪:你再怎麼也得把我當個人不是。
我知道陸敘從小就被父母慣得一身毛病,含在嘴裡怕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拿出來又怕被沙塵暴吹出雀斑。加之有個很溫柔說話大氣都不敢出的女朋友,所以養成和我一樣的狗脾氣,可是如來佛眼睛是雪亮的,一物降一物,栽我手上算他倒黴,我當初和聞婧以暴制暴來爭取初中合法地位的時候小樣兒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兒泥巴呢。
其實我和聞婧開始明白暴力解決問題最快最有效也是微微教我們的。微微有一孿生妹妹,和她長得那才是真的連爹媽都分不清楚,經常逮著微微叫妹妹,而微微也特別不給她爸